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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ldo;你变成一个庄稼佬啦，赫里斯坦，别争辩啦，还有什么可争论……你身上的血，一桶也只有一滴哥萨克的血液。你妈一定跟沃罗涅什的鸡蛋贩子睡过觉，才生下你来的。&rdo;

&ldo;你是个傻瓜！……唉，傻瓜！&rdo;赫里斯托尼亚用低沉的声音说。&ldo;兄弟，我是在维护真理。&rdo;

&ldo;我没有在阿塔曼斯基团当过兵，&rdo;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恶毒地嘲笑说，&ldo;只有阿塔曼斯基团的人，才不论大官儿小官儿，统统都是傻瓜呢……&rdo;

&ldo;别的部队里这种人也多得要命。&rdo;

&ldo;住嘴，庄稼佬！&rdo;

&ldo;庄稼佬难道就不是人吗？&rdo;

&ldo;他们就是庄稼佬，全是树皮做的，树条编的。&rdo;

&ldo;老兄，我从前在彼得堡服役的时候，也见过点儿世面。曾经有过这么一回事，&rdo;赫里斯托尼亚说道，把最后的&ldo;事&rdo;字说得特别重：&ldo;我们担任守卫皇宫的差事，在宫里宫外站岗。巡逻。在宫外，是骑马在城墙上巡逻：两个向那边去‐‐两个往这边去。碰面的时候就问：&lso;平安无事？没有暴动吗？&rso;‐‐&lso;平安无事，&rso;‐‐就又分开了，要想站下来说句话，那是不行的。人也是经过挑选的：派两个人去宫门口站岗，两个人的长相都要一样。如果头发是黑的，那就要一对黑头发，如果是白头发的，就要一对白头发的。不仅仅是头发，就是模样也要相像。有一回，就为了这条愚蠢的规定，叫理发匠把我的胡子都染了。那次我恰好赶上跟尼基福尔&iddot;梅谢里亚科夫配成一对去站岗，‐‐他是我们连里捷皮金斯克镇的哥萨克，‐‐然而他是个红毛鬼。谁他妈的知道是怎么搞的，一直到鬓角，都跟火一样红。找啊，找啊，可是连里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毛色的人了；于是，连长巴尔金就命令我说：&lso;到理发室去，马上把你的胡须全都染了。&rso;我就去啦，给我染了……等我对着镜子一照，心都凉了半截：像火焰一样！简直像着了火似的！而且烧个不停，我把胡子抓在手里，仿佛连手指头都烧疼啦。真的！……&rdo;

&ldo;喂，叶梅利亚，你扯到哪里去啦！我们开头说的是什么呀！&rdo;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打断了他的话说。

&ldo;说的是人的事啊，就是说的这个呀。&rdo;

&ldo;好，说下去吧。不然光讲你的胡子，胡子他妈的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呀。&rdo;

&ldo;我这不是在说嘛：有一回轮到我在宫外巡逻，正跟一个同伴骑马走着，突然从街角处拥出来一群大学生。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一看见我们，就高呼：&lso;哈‐‐啊！&rdo;接着又呼了一次：&rso;哈‐‐啊！……&lso;我们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已经把我俩包围啦。一个学生说：&rso;哥萨克，你们这是于什么去呀？&lso;我说：&rso;我们在巡逻，你快给我松开马缰绳，别乱抓！&lso;‐‐并且紧握住马刀柄。可是他却说：&rso;老乡，你不要乱怀疑嘛，我本人就是卡缅斯克镇人，我是在这儿上大校……上大学念书的……&lso;还说了些别的话。于是我们就策马往前走啦，这时候一个大鼻子的学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卢布的钞票来，说道：&rso;哥萨克，为了先父在天之灵，拿去喝杯酒吧。&lso;他给了我们十卢布，并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相片，他说：&rso;这就是先父的相片，拿去做个纪念吧。&lso;好，我们就接过来啦，不好意思不接。大学生走开去，又高呼：&rso;哈‐‐啊！&ldo;他们就这样喊着向涅夫斯基大街走去。连长带着一排人从宫后门赶到我们这儿来。他跑到我们跟前问道：&lso;什么事？&rso;于是我就报告说：&lso;一群大学生拦住了我们，并且说起话来，我们本想照军规用刀砍他们，可是后来他们放开了我们，于是我们就继续巡逻起来。&rso;我们换了班，就对司务长说：&lso;喂，卢基奇，我们挣了十个卢布，但要为这位老人家的在天之灵祝福，必须把这笔钱喝掉。&rso;并且把相片拿出来给他看。晚上，司务长拿来不少的伏特加；我们大喝了两天两夜，可是后来发现我们上当了：这个大学生真混蛋，原来给我们的并不是他爸爸的相片，而是德国的一个造反头头的相片。我可不能没有良心，把它挂在床头上，作个纪念。我看相片上的人大白胡子，很正经，像个商人，可是被连长看见了，他问我：&lso;这张相片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没有出息的家伙。&rso;我就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他就开日大骂起来，还打我的耳刮子……他又打一下，问道：&lso;你知道吗，这是他们的首领卡尔拉……&rso;我可能把他的名字忘掉啦……暧，他叫什么啦，让我想想……&rdo;

&ldo;卡尔&iddot;马克思！&rdo;施托克曼笑着提示说。

&ldo;对，对！……就是他，卡尔&iddot;马克思……&rdo;赫里斯托尼亚高兴地叫道。&ldo;要知道，他这样惩罚我是完全正确的……因为有时候，皇太子阿列克谢常带一帮侍从跑到我们警卫室来。他们说不定会看到的呀，那不就糟了吗？&rdo;

&ldo;你总是夸奖庄稼佬。可是你看他们把你捉弄成什么样子，&rdo;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嘲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