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费多大的劲儿就把鞑靼材的守卫者给降服了……
过了一会儿,葛利高里把全连集合起来,带到隐蔽的地方,没有下马,简短地解释说:&ldo;红军已经渡河,正在攻打维申斯克。顿河沿岸眼下已经展开激烈的战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劝你们别再瞎跑啦。如果再跑一次‐‐我就命令骑兵,他们就驻守在叶林斯基村,把你们当作叛徒,统统砍掉!&rdo;葛利高里朝穿着各色衣服的同村人扫了一眼,带着明显的藐视神情结束说:&ldo;你们连里什么混账玩意儿都有,专门制造混乱。逃跑,吓得拉了一裤兜子屎,这样的勇士!还自称是哥萨克哪!特别是你们,老人家们,你们瞧我的吧!既然是来打仗月p就不能把脑袋藏到裤裆里去!现在排成纵队,赶快开到那边去,贴着灌木丛‐‐到顿河岸边。顺着顿河岸‐‐开到谢苗诺夫斯基连的防线那里。会同这个连去攻击红军的侧翼。开步走!快点儿!&rdo;
鞑靼村的战士默默地听完他的话,又默默地向灌木丛开去。老头子们闷闷不乐地哼哼着,不住回头看看飞驰而去的葛利高里和护拥他的哥萨克。跟活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一起走的奥博尼佐夫老头赞叹说:&ldo;好啊,上帝送给你一个英雄的儿子!一只真正的鹰!他朝赫里斯托尼亚背上抽的那一鞭子可真叫狠呀!一下子就把全连整顿好啦!&rdo;
被奉承得感到父亲的光荣的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高兴地同意说:&ldo;这是没有说的!这样的儿子世界上也难找!胸前挂满了十字章,怎么,这是闹着玩的啊?就拿去世的彼得罗来说吧,愿他在天之灵安息,虽然他也是亲生的儿子,而且是大儿子,他可不是这样的!太老实啦,鬼他妈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个半吊子。一副老娘儿们心肠!可这二小子‐‐完全像我i简直比我还要凶狠!&rdo;
葛利高里带着自己的半个排,来到加尔梅克浅滩。他们走到树林子那儿,认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顿河对岸的敌人观测哨看见了他们。一个炮兵排朝他们开炮了。第一颗炮弹从柳树梢上飞过去,落在沼泽地的丛林里,没有爆炸。但是第二颗打在离大道不远地方的一棵老黑杨树的露在外面的根茎上,火光一闪,轰隆一声,油晃晃的土块和烂木头的碎片劈头盖脑地向哥萨克们袭来。
被震聋的葛利高里本能地把手捂到眼睛上去,趴在鞍头上,觉得仿佛一只湿漉漉的巨掌在马身上门声地拍了一下。
哥萨克们的战马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仿佛是听到口令似的,都往下一蹲,朝前冲去;葛利高里骑的马吃力地直立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开始慢慢地往一侧倒下去。葛利高里急忙从鞍子上跳下来,抓住马笼头。又飞过去两颗炮弹,可是,后来林边上却是一片恬适的寂静。草地上沉滞了一层火药的轻烟;散发出新翻的土地、木片和腐烂的木头气味;喜鹊在远处的小树林里惊慌地喳喳叫个不停。
葛利高里的马呼哧呼哧地喘着,蜷起了哆嗦着的后腿。痛苦地呲着黄色的牙床,脖子直挺挺地伸了出去。天鹅绒般的灰色鼻梁上冒着粉红色的泡沫。它的躯体猛烈地抖动着,枣红色的绒毛下面波浪似地一阵阵地痉挛。
&ldo;宝马完啦,啊?&rdo;一个从旁边驰过的哥萨克大声问道。
葛利高里瞅着暗淡下去的马眼睛,没有回答。他甚至连马的伤口也没有看,只是在马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不定地慌张起来,挺直了身子戾然跪下前腿,低垂下脑袋,仿佛请求主人饶恕它的什么罪过似的,他才稍微往旁边移动了一下。马低沉地呻吟着侧着身子倒下去,想抬起脑袋,但是,看来,它已经把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消耗光了:颤抖越来越轻,眼睛已经毫无生气,脖子上冒出了热气。
只有靠近马蹄子的距毛里,还残留着最后的一点儿活气。磨坏的鞍翅发出了轻微的抖动声。
葛利高里斜眼往马的左腹股沟下看了看,看见了一块皮肉翻起来的很深的伤和泉水般的从伤口里涌出来的、热腾腾的黑血,他连眼泪也没有擦,结结巴巴地对那个下了马的哥萨克说:&ldo;开一枪把它打死!&rdo;他把自己的手枪递给了哥萨克。
他骑上哥萨克骑的那匹马,向自己原先率领的几个连在的地方驰去。那里已经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黎明时分,红军发起了进攻。红军的散兵线在浓重的大雾中站立起来,寂然无声地向维申斯克方向移动。红军的右翼在一片涨满水的洼地附近耽误了片刻,后来就在齐胸的水里,把子弹盒和步枪高高举在头顶上,胜水过去。过了一会儿,顿河沿岸山上的四个炮兵连协调、威严地响起了炮火。炮弹刚刚开始对树林展开扇面形的排炮轰击,叛军就开火了。红军已经不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了,而是端着步枪跑起来。一颗榴霰弹在他们前面约半俄里的树林上空干巴巴地爆炸了,炮弹炸断的树本倒了下去,升起一团团的白烟。两挺哥萨克机枪短促地扫射起来。红军战士的第一道散兵线开始有人倒下去。忽而这边,忽而那边,散兵线上背着卷起的军大衣的士兵被子弹打中的越来越多,他们仰面朝天或者嘴啃泥,倒在地上,但是其余的人并不卧倒,于是他们和树林子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一个身材高大、光着脑袋的指挥员把军大衣襟掖起来,身体略微向前探着,在第二道散兵线前面大步轻捷地跑着。散兵线有一会儿工夫放慢了脚步,但是指挥员一面跑着,一面回过头去,叫喊了句什么话,于是人们就又跑起来,沙哑、可怕的&ldo;乌‐‐拉!&rdo;声重又喊得越来越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