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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第1页）

葛利高里已经走出了门廊，到了板门口。可阿克西妮亚还站在门廊里，笑着，用手掌抚摸着热辣辣的脸颊。

维申斯克的地方机关和军需仓库已经开始撤退了。葛利高里到军区办事处去探听前线的情况。军区司令的副官，一位年轻的少尉告诉他说：&ldo;红军目前在阿列克谢耶夫斯克镇一带。我们不知道将有哪些部队从维申斯克经过，以及是否有部队从这里经过。您自己可以看到‐‐谁都什么也不知道，都在忙着逃跑……我奉劝您现在不必找您的队伍啦，到米列罗沃去，到那里您会很快打听到队伍的驻地。在任何情况下，您那个团也会沿铁路线退却。敌人会不会被阻挡在顿河边呢？哼，我想不会。维申斯克大概是要不战而退的。&rdo;

深夜，葛利高里才回到家里。伊莉妮奇娜做着晚饭说：&ldo;你那个普罗霍尔来啦。你走了一个钟头他就来啦。说还要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rdo;

喜出望外的葛利高里赶快吃过晚饭，就到普罗霍尔家去。普罗霍尔不很高兴地笑着迎接他说：&ldo;我还以为你从维申斯克就径直撤退了呢。&rdo;

&ldo;你从什么鬼地方来的呀？&rdo;葛利高里笑着，拍着自己忠实的传令兵的肩膀问。

&ldo;这还用问‐‐从前线上来呗。&rdo;

&ldo;开小差儿跑出来的吗？&rdo;

&ldo;你怎么啦，上帝保佑！咱们这样勇敢的战士，会开小差儿吗？咱是合理合法地回来的，我不愿意没有你，一个人到暖和的地方去。咱们一起儿造过孽，就应该一起儿去接受最后审判。咱们的事业‐‐很不妙，你知道吗？&rdo;

&ldo;知道。你说说看，是怎么把你从部队里放回来的？&rdo;

&ldo;这‐‐说来话长，以后再讲给你听，&rdo;普罗霍尔闪烁其词地回答说，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了。

&ldo;咱们的团在哪儿呀？&rdo;

&ldo;鬼知道它如今在哪儿呢。&rdo;

&ldo;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那儿的？&rdo;

&ldo;两星期以前。&rdo;

&ldo;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啦？&rdo;

&ldo;你这是怎么啦，真的……&rdo;普罗霍尔不满意地说，然后斜了妻子一眼。&ldo;看你，上哪儿去啦，怎么啦，干什么啦……问个没完儿。不管上哪儿去啦，现在我也不在那儿啦。我说过‐‐以后告诉你，那就一定会告诉你。喂，老婆子啊！你有烧酒吗？会见团长，理应小喝两盅，有酒吗？没有？那就快跑，去拿酒来，快点儿回来！丈夫不在家过惯不守军纪的日子啦！吊儿郎当，太不像话啦！&rdo;

&ldo;你这是耍什么威风呀？&rdo;普罗霍尔的妻子含笑问道。&ldo;你别对我这么大喊大叫吧，你这号的当家人有啥可威风的，一年在家呆不了两天。&rdo;

&ldo;什么人都对我大喊大叫，可是我除了你以外对谁去叫嚷呀？你先等等，等我当了将军的时候，我就对别人大喊大叫，现在，你只好忍耐点儿了，马上穿好你的&lso;军装&rso;，跑步走！&rdo;

等妻子穿上衣服出去以后，普罗霍尔责备地看了葛利高里一眼说：&ldo;潘苔莱维奇，你怎么什么也不懂……我能当着女人什么事都讲给你听吗，可是你总在逼问我：怎么啦，干什么啦。好啦，说说，你伤寒病以后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啦？&rdo;

&ldo;我嘛，已经好啦，谈谈你自己吧。你这个鬼东西，吞吞吐吐……赶快交代：于了什么坏事啦？怎么开小差儿的？&rdo;

&ldo;这比开小差儿还要糟……你病后，我把你送回家来，就回到部队去。他们把我派到连里，派到三排去。我是个非常喜欢打仗的人！两次去打冲锋，可是后来我想：&lso;我的小命儿就要送在这儿啦！应该找个洞躲起来，普罗沙，不然，你就非完蛋不可啦！&rso;接着，好像是故意似的，战斗接连不断，敌人跟着屁股追打，压得我们连气都喘不过来啦！一要进行突围作战‐‐就派我们去；什么地方顶不住啦‐‐又把我们团调到那儿去。一个星期的工夫，连里有十一个哥萨克像被牛舌头舔了去似的牺牲了！于是，我也苦恼起来了，闷得身上都长出虱子来啦。&rdo;普罗霍尔点上烟，把烟荷包递给葛利高里，不慌不忙地继续说下去。&ldo;有一回，在利斯基附近，派我去侦察。一共去了三个人。我们顺着山坡飞跑，四下张望。看见从荒沟里面钻出一个红军，两手高举。我们飞马过去，他大声喊：&lso;乡亲们！我是‐‐自己人！别砍我，我要投到你们那边儿去！&rso;我他妈的叫鬼迷了心：不知道为什么大发起脾气来，我策马飞驰到他跟前，骂：&lso;狗崽子，你既然要打仗，就不应该投降！你这个混账王八蛋。难道你看不见，我们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吗则可是你却要投降我们，是想来加强我们的力量吗？&rso;于是我就从马上用刀鞘在他背上抽了一下子。跟我同去的哥萨克也都对他说：&lso;难道有这样打仗的吗？今天跑过来，明天又投过去，哪边都要于于？要是你们能齐心合力地打过来‐‐这仗也许早就打完啦！&rso;鬼知道，这个投过来的家伙会是个军官呢？可是他居然就是个军官！等我一发脾气，用刀鞘砍了他几下，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低声说：&lso;我是军官，您怎么能打我！我从前也当过膘骑兵，参加红军是被强征去的，请你们把我送到你们的长官那里去，到那儿会把一切都告诉他的。&rso;我们说：&lso;拿出你的证件来。&rso;可是他却高傲地回答说：&lso;我不愿意跟你们谈话，把我带到你们的长官那儿去！&rdo;&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