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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竹之内走了进来，他的语调里满含着稳重与和善。他大概是刚从护士那里接到了报告书。在确认了输血袋已变空之后，竹之内轻轻拔去输液针。

&ldo;nk细胞疗法的一个疗程结束了。你辛苦了。&rdo;

&ldo;谢谢。&rdo;

小仲用沙哑的声音道谢后，干咳了一声，扭过脸去。

&ldo;接下来的治疗呢，&rdo;竹之内在输液床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用询问的口气说，&ldo;因为小仲先生没有进行检查，所以就无法判断是做一个疗程好，还是需要再追加第二个疗程。&rdo;

看来还是需要检查?小仲其实自己也很想检查一下，看看治疗到底有没有效果。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检查的结果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竹之内似乎已窥见出病人的心思，谨慎地解释说：&ldo;这个疗程过后就结束治疗，也能看到效果怎么样。或者，不检查即追加第二个疗程，也是可以的。当然，检查一下，确认一下治疗效果再作判断，这样则更好。&rdo;

这话的意思就是把接下来怎么办这个选择交给小仲来决定。

&ldo;有点难定啊。&rdo;

那口气里又有&ldo;很想助你一臂之力&rdo;的味道。照小仲的感觉，癌症应该没有恶化。如果治疗显效，检查确认一下会是个很大的鼓励。但要是恶化的话，那就无路可走了。该怎么办呢?

&ldo;先生觉得我该怎么选择呢?&rdo;

对不将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的竹之内，小仲是抱着信赖的态度的。

&ldo;嗯，怎么说呢，这里面还有个经济因素。如果一个疗程做下来一点效果都没有，那就没有必要做第二个疗程了。要作出判断，看来，还是做一下检查为好。&rdo;

是要我面对现实吗?小仲是这么理解竹之内这番话的。不检查，那只是逃避而已。

很奇怪，和竹之内这么一聊，小仲的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这大概是因为不说空洞的安慰和鼓励的话，只谈眼前面临的实际问题的缘故。

&ldo;如果检查的话，是今天做吗?&rdo;

&ldo;不，今天刚刚结束第四次输液，有没有效果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过了新年怎么样?就做肿瘤标志物指标检查和ri吧。&rdo;

竹之内说这话的口气并不怎么乐观，更多的是严峻的预测，但并不让人感觉有丝毫的恐惧。

小仲心情畅快地应道：&ldo;明白。那就过了新年后检查。&rdo;

46

12月21日，今年最后一次外科医局会议在四楼会议室举行。排成&ldo;口&rdo;字形的桌子正面，坐着副院长和外科部长;右边是包括森川在内的四位主任医师，左边和靠近门口坐着六位普通医生和实习医生，总共12人依次就座。

同往常一样，各位医生介绍完新病人情况，作完手术报告后，副院长一脸苦恼地开了腔：&ldo;刚从运营理事会的会上回来。正如大家都知道的，目前医院的经营状况不太理想，提高效率和减少浪费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这里有年轻的医生在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rdo;

他想说什么，森川已有所明白。这会儿，副院长的脸色之严峻，前所未有。

&ldo;治病救人并不是为了赚钱。但是，目前公立医院也不允许亏损经营。因此，运营理事会提出，要进一步提高效率，确保良好的收益。具体说来，就是缩短病人住院天数。&rdo;

副院长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在白板上画图示。纵轴是住院费，横轴是住院天数。

&ldo;病人的住院费，从住院首日到第14天，一天是20670日元;从第15天到第30天，每天是17620日元;第31天以后，是15550日元。病人一天的住院开支，外科平均是16830日元，也就是说，能给医院带来收益的是住院的最初两个星期，以后一个月内差不多是盈亏相抵，但过了一个月后，就亏损了。&rdo;

病人住院时间一长，医院的收益就会减少，这点森川也是知道的，但如此具体的数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副院长将此公示于众，想必情况不容乐观。

三位前辈老医生看来也不清楚具体数据。首先是&ldo;急性子老医生&rdo;瞪大了吃惊的眼睛。

&ldo;情况有这么严重?看来以后病人住院时间一定要严格控制在一个月内。&rdo;

&ldo;不，所有病人都应该限制在两个星期之内。&rdo;

&ldo;爱发牢骚的老医生&rdo;一说完，&ldo;头脑清晰的老医生&rdo;立即纠正说：&ldo;不是&lso;之内&rso;，而是要正好住满两个星期，因为这个期间内是天天盈利的。&rdo;

&ldo;罢了，也不用算得这么精细吧，只要大家知道目前的情况就可以了。&rdo;副院长一脸愁容地说。

一位进三鹰医疗中心已三年的医生怯怯地问道：&ldo;我们曾经遇到有病人对出院的日子提出要求。&rdo;

&ldo;什么要求?&rdo;

&ldo;希望选择黄道吉日，或者儿子能来接迎的星期天出院。&rdo;

&ldo;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举行婚礼，还要选择黄道吉日回家?&rdo;&ldo;爱发牢骚的老医生&rdo;不满地说。

&ldo;头脑清晰的老医生&rdo;和&ldo;急性子老医生&rdo;连忙接上话头：&ldo;在一个星期之内可以延长，超过了，那不行。&rdo;

&ldo;大家想想定点医院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床位供给那些不需要治疗或者已无治疗希望的病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