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苏姨娘听见说话,回头看了眼,才又缓步离去。
碧云打量着余氏脸色,说道:“夫人这会子可是心里不舒服?”
余氏微哼了声,拿过一旁新沏的参茶喝起来。碧云浅笑了笑,说道:“夫人眼下的心情,碧云可是再了解不过了。谁也没有想到,九姑娘犯下这么大的错,居然最后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还引得大夫人在老太太跟前落了一身不是。这种气,没几个人能忍得下的,也就是宽容大度如夫人,才会宁愿自己受气也不再深究。”
余氏抬起头来,“深究?什么意思?”
碧云道:“我只问夫人,如今这一来,落了不是的是谁?”
余氏沉哼道:“自然是我与齐氏。如何?”
“这就对了。”碧云道:“九姑娘只说站在她身后是三夫人,青裳也只说是三夫人站在她身后,可谁又曾亲眼见到是三夫人踢了她呢?假设一下,九姑娘早就预谋借这件事行个一石双鸟之计,一则搅和掉二姐儿的三朝宴,二则嫁祸三夫人,把罪责推在她身上,引得夫人与她再生嫌隙,然后再在老太太面前讨个乖卖个巧,为自己洗脱罪名,这样,夫人的目标就会转移到三夫人身上,与三房斗得不可开交,她再暗中跟老太太吹吹风,到那时,倒霉岂不是你们二人么?”
余氏听得目瞪口呆,半日才捂着胸口下了地来,脸上由青转暗,由暗又转青,狠瞪眼望着前方,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
碧云随之缓缓站起来,道:“自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夫人的恩赐,我可是一直拿着当宝贝的。”说着她将右手抬起,衣袖滑下,便露出一只金光璀灿的镯子来。
余氏扭过头来,皱眉道:“你将它日日戴着?”
碧云笑道:“不日日戴着,又怎能记住夫人的嘱托?何况,老太太连自己首饰有多少都记不清,是不会管这些的,这镯子虽则贵重,夫人却不曾亲戴过,旁人又怎会疑心到你我头上?”
余氏点点头,回到榻旁,碧云上前搀着她坐下了。余氏看了她一眼,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碧云走开来,缓缓笑道:“我本是下人,原谈不上对九姑娘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我以为什么人就该站什么样的位置,她是姑娘,就该好好做她的姑娘,我是正院的奴婢,就该好好侍候好老太爷老太太。可是如今姑娘占了奴婢的位置,又让奴婢何以自容呢?我只求能站回原来的位置,尽心侍候好老太太。”
余氏盯着她,默了半日,忽然问:“你原先在房里管什么?”
碧云道:“首饰衣物,尽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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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余氏目光里闪过丝锐光,瞬间又消逝在眼底。
对于三朝宴上发生的事,梁氏也许是乐得看热闹的,本以为琉璃此番定然逃不过余氏一顿好罚,哪料得最后只被罚抄个经书而已,而余氏反倒被气得不轻,正在惊疑不解之时,紧接着老太太夜里又把齐氏叫过去说了一顿,这便十分诡异了!
越想越觉有问题,等夜里淑华在屋里写字时,她便忍不住进来道:“这野鸡怕真是要变凤凰了!闹出这么大的事老太太都还护着她,反把余氏齐氏二人训了一顿,她一个野丫头哪里变得这么有脸面了?”
淑华倒是极淡定,说道:“她要是无辜的,自然就不该受罚了。”
梁氏道:“你怎么知道?”
淑华看了她一眼,“她犯这个事对她来说没好处。若只是为了嫁祸别人,那她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可她又不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自然,就是无辜的啦!”
梁氏听了半日没懂,索性不管它了,一面心满意足的叹道:“近日真是太顺我二房的心了!先是你大嫂生了个胖小子,而后又让聂氏吃了瘪,如今你又深得先生青睐,眼看着离二月选秀只有几个月了,等你进了宫,我二房扬眉吐气的时候也就到了!”
淑华手上一抖,笔尖上一滴墨落下来,将纸上一个“华”字掩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