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在他老眼昏花之前,祈家的荣华是无虞的,而至于将来他老眼昏花之后,会不会像史书里写的,听信谗臣进言对祈家做些什么,那就是将来的事了,——再不济,陆诏不是答应过她,让她的女儿当他的太子妃吗?繁华也会随春尽,到那时,至多就卸了兵权,她与祈允灏安归暖乡享清福罢!
陈瑗听完琉璃的话,久久沉吟了一阵,也抬起头吐了口气,冲她郑重福了一礼说道:“有王妃这话,陈瑗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圣上是好君主,两位王爷也是好臣子,陈瑗若真有这福气,将来也必定竭尽全力辅佐圣上,像王妃这样,努力为普天之下的女子做个自强自尊的典范!”
琉璃点头,拉起她往朝庆堂走,“知难不惧,是为勇者,努力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坚持而不懈,这才是活着的意义。要不然,人生这辈子,真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都为别人活,有什么意思呢?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想要什么,总得自己去改变环境,或者去争去拿,这样活着才有冲劲!”
陈瑗乖顺地由她牵着,一路仔细地聆听。初来时的那股子拘谨和严肃,倒是不知不觉消失些了。
琉璃带她上朝庆堂看了郭遐送的那副琉璃棋子,又看了杜睿送给小嘟噜的那副黑金棋子,再谈论了一番相关的人和事,便就又回到园中来。
回来之后,陆沐阳她们见着陈瑗一副心神大定的样子,又见琉璃脸上笑意,也知道这番工作是做成了,于是拉着陈瑗坐下下起棋来。
琉璃才坐下喝了杯茶,这时春香走进来道:“永安侯府两位姑奶奶来了。”
琉璃遂起了身,往来路上看去,果然见罗眉予与罗栖芳并肩走了进来,身后还随着两位丽人。穆氏先已迎了上去。琉璃等她们走过来,先着意看了看她们身后的人一眼,才与她们笑道:“怎么才来?都等你们半天了。”
陆沐阳娄明芳也围上来,“你们索性等我们吃完茶回了府再来好了。”
浣华也上前跟二人打招呼。
罗眉予拉起浣华手来,对琉璃道:“哪里是我们不想早来?实在是因为昨日家里来了远亲,我们姐妹多年没见,说话说得太晚,早上就起迟了。”说着回转身,把身后一名娇艳女子拉过来,与琉璃道:“这就是我小舅母的娘家侄女。儿时我们一处玩的。姓李。闺名一个芙字。芙儿,快给王妃和各位少夫人们见礼。”
李芙走出来,冲琉璃深深一揖,脸上没有半丝慌色。举止言语都极有分寸,俨然一个大家闺秀。
琉璃含笑拉起她的手,将她上下仔细一打量,说道:“李姑娘家乡何处?”
李芙道:“回王妃的话,来自川蜀陇中。”
琉璃笑了笑,又看了半日才将她放开。穆氏在旁见了,不由也笑道:“李姑娘果真生得标致。不知芳龄几何?”
李芙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十六了。”
“唉!”罗眉予从旁叹了口气,揽着她的肩膀道:“栖芳先带芙儿去转转。”看着她们走远了。才又与琉璃她们走到敞轩内坐下,与穆氏她们道:“李家原也是世家书香,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可惜后来父辈子嗣艰难,所以到了她这里。竟是无兄弟姐妹,独她一个,老母过世多年,年前父亲也过世了,舅母怜她一人孤苦,便就将她接进了府中。去年朝廷不是改任了许多官员嘛,舅舅一家去年也去了西南,李芙跟着过去,然而舅舅任上那地方又穷又破,李芙又尚未许亲,舅母不忍把她嫁去那儿,前儿就托我母亲替她寻门亲事,将她送了回来。我今儿带她过来,也是要带给你们瞧瞧的意思,要是哪家有合适的儿郎,就帮着说合说合。”
琉璃笑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就说嘛,你们家有这么漂亮的远亲,怎么我没见过?”
陆沐阳说道:“若真是好姑娘,那京城的儿郎可多了去了。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想嫁什么样的人?”
罗眉予道:“这姑娘心实,没那么多花巧,她说不求这人才华横溢权势齐天,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懂得体贴人的,就成了。”
琉璃笑道:“有这么样的好姑娘,我倒是想留在咱们王府里。只可惜,我们家也没有待娶的爷们儿了。”
穆氏从一开始便看出来琉璃对这李芙甚是喜欢,心里未及想它,此时从旁听得琉璃这话,顿时就脱口道:“咱们家哪里没有?大嫂怎么忘了?二爷不就还缺位夫人嘛!”
众人听得这话,倒是都哎了起来,“蔼宁这话很是!你们家二爷可不就是个体贴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