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鬼扯!」中年美妇似乎更愤怒了。「从三年前我就叫你成亲了,可你总是拿同样的理由用力的给我拖、拚命的给我拖,拖到现在你娘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今儿个你要是不成亲,就别想走人!」
男人双眉一挑。「娘,您明知道我今儿个午时不进宫不行,您还是坚持非要我成亲不可吗?要是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待?」
「少来唬我!」中年美妇嗤之以鼻地讪笑一声。「你不去挑他鸡蛋里的骨头他就阿弥陀佛了,谁还敢来怪你的罪?他的皇帝宝座已经坐腻了吗?」
男人凤眼一眯。「敢说这种话,娘,您才真的是活腻了吧?」
「我又没说错。」中年美妇低低咕哝,随即又态度强硬地交叉起双手。「反正只要不会误了你的时辰就好了对不对?我保证,顶多一炷香时间,拜完堂再走人恰恰好来得及!」
牙根一咬。「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中年美妇神情蓦地沉敛。「你试试看!」
目光倏冷,男人不再多作赘言,袍袖一挥,掉头就走。他知道娘亲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走,但是,他也很有自信以娘亲那一身功夫,想阻拦他根本是痴人在作梦,只要他袍袖多扇两下,就可以直接把她扇回房里去睡回笼觉了!
不料,他才刚踏出两步,一阵香风微拂后,他即不敢置信地站住了脚。
「娘,请问您在做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中年美妇竟然从他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又不是他老子,她抱他做什么?
「没干嘛,麻烦你先拜堂再走人!」中年美妇若无其事地说,好象此刻她抱的只不过是一棵大萝卜头。
「我说过我不要!」男人终于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那也没关系,」嘴里说没关系,中年美妇两臂却锁得更紧了。「那就麻烦你带我一道上宫里轮值去罗!」当她是搭裢或包袱就可以罗!
「你!」男人顿时气结。
真是不敢相信,明着来、暗着来他都不怕,没想到她竟然来这一招,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好意思用这种幼稚的耍赖招式,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要是其它人,他早就当场把她给拆成手脚眼耳鼻,丢给府里的狼犬去啃了!
可无论他对她的观感如何,她总是生他的娘,要是他一个不小心伤了她,还是会让他后悔莫及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句话,拜完堂再走人!」
男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两手抓着娘亲的手臂犹豫好半天后,终于暗暗叹了口气放开手,再咬紧牙根猛一跺脚。
「我拜堂!」
话刚落,中年美妇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并松开了双臂,随即冲到厅口去大声命令,「快把新娘带进来,爷要拜堂啦!」
不过片刻后,就见大厅高堂座上,中年美妇笑得合不拢嘴,眉梢眼角净是得意的神情。相反的,新郎那张脸却彷佛可以刮下一层寒霜来,说不定拌上一些绿豆沙,还能吃上两碗绿豆冰呢!
「一拜天地升二拜高堂升夫妻交拜」
司仪在那边厢满头大汗地嘶吼,中年美妇却在这边厢兴高采烈地小小声咕哝着,「终于成了!终于成了!」
「百年好合,鸾凤和鸣,送入洞房」
最后一个字的尾韵犹在空气中飘扬,新郎便轻灵地一晃,飞身出厅去了。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岂料中年美妇却满不在乎地挥着手绢儿呵呵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拜过堂就好了,拜过堂就好了!」
也就是说,她的责任已了,也可以跷头啦!
☆☆☆
夜,没有月光,只有几许星辰,白日间的热闹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寂寞的冷清,和新房里迅速更衣收拾的假新娘——董乐乐。
「好了,二堂姊,我帮你坐过花轿,也替你拜过堂了,剩下的麻烦你自己负责,我就不再等你了,」她边喃喃自语,边忙着换上黑色夜行衣。「所以,你最好按照大伯所说的黎明前即到,否则穿帮了可与我无关喔!」真是有够不负责任的假新娘!
不过话说到底,这事本来就跟她毫无干系的嘛!
糊里糊涂地被披上了嫁裳,扯上了花轿,一场赶场似的婚礼就好象说书的简略了某些情节似的乱七八糟,要不是想乘机溜到北方去看热闹,她才不想淌这池浑水呢!
如今该做的她都做到了,临时冒出来的问题也不是她该负责的,剩下的烂摊子嘿嘿!就让二堂姊自个儿去伤脑筋吧!
拎起了包袱一转身,乐乐吹熄了大红喜烛,随即推窗飞身上了屋顶,正打算纵身他去,没想到屋瓦上蓦地又飞上来另一条黑影,同样着黑色夜行衣的黑影,吓得她低呼一声险些摔下屋顶去。
起初她还以为行踪被发现了,心脏差点跳出去先逃走,可下一刻,她就发现对方同样满脸惊吓地猛拍胸脯,似乎双方都被彼此吓了一大跳;再定睛一看,两边更是错愕地同时脱口指着对方惊呼。
「耶?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