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员小姐不耐烦地瞥他一眼,拍了拍身边的打印机:“打印机里面没纸了。你如果需要的话,请先在这里等待一会,我去拿纸过来。”
“你尽快。”
于是柜员小姐起身,打开身后的小门到里面去了。尹峈峒靠在柜台边上,心念疾如电转。
果然是这样……尹峈峒想,这是他不太愿意去想象的结果。当年的连锁破产事件,并不是一件意外,特效药的配方出错不知是人为还是中途有误,总之在药被投入使用之前,药王谷,不,是舒风卿肯定已经知道它会产生的后果,却选择了将真相隐瞒下来,将所有参与投资的企业统统瞒在鼓里。
萧家显然是唯一的知情方。萧家旗下的一家医药企业因为当年的事件倒闭,根基也受到了严重动摇,因此没有人能料到他们竟与药王谷沆瀣一气,而所有的证据,都藏在了一张被贴身保存的银行卡里……诸多企业投资的资金并没有投入到药物生产之中,而是被药王谷事先提出,以购买不动产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萧家或许也占有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在特效药配方出错东窗事发的那天,萧氏西药厂为了转移资金先一步倒闭,并以这个最大的投资方为首,众多中小企业受到严重影响,导致连环破产。而提前转移了大笔资金的药王谷和萧家则以明面上受害人的身份,成为了其中的最大获利者。
买下火城那片土地的资金里,很有可能就包含了三明制药,尹峈峒养父母大半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那块即将被变卖的土地,就是把将尹峈峒姐弟再次击落深渊的巨锤。
尹峈峒捏紧了拳头,手背的青筋暴起。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莫名的愤怒中,全然不觉时间的悄然而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柜员小姐已经离开了足有十分钟。
去取纸张这点小事,未免花费太长时间了。
尹峈峒脊背一僵,警惕地意识到了不对劲,顾不上那张被留在玻璃窗对面的银行卡,连忙收起工作证就想往银行外走。却不想外面竟已被警车包围,方才为尹峈峒服务的柜台小姐正领着几名警员匆忙往门口这边走,还手舞足蹈地在阐述着刚才的情况。
“他说国税局正在查银行的借贷情况,如果找不到人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对,他还要求打印所有的交易记录,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找个借口偷溜出来查了一下。”
“开户人的身份,你确定了吗?”
“当然,就是四年前被灭族的萧家的弟子余亮。余亮四年前就死了,查一查新闻就知道的事情,那个人找借口问东问西,肯定有鬼!”
暴露了。
尹峈峒心跳如擂鼓,他当机立断,冲往另一边的紧急出入门,一掌震断上面的锁头,慌忙地夺路而逃。后面顿时传来银行保安的喝止和追赶声,紧急出入门后面是一条通往天台的铁梯,尹峈峒果断地挣脱掉身上规整逼仄的西装外套,手往铁栏杆上一握一撑,整个人便身手伶俐地翻过栏杆,直往天台奔去。
警员同时被惊动了,他们大多是从名牌武学高校毕业出来,身手比普通的银行保安敏捷许多,运起轻功紧随其后。尹峈峒放弃了往外逃的路径,宽敞的马路会为不善轻功和熟练驾驶的人提供更便利的追截条件,他冲上天台,手中银光闪烁,铁丝网已被那把充盈真气的匕首齐刷刷削断,青年足尖一蹬,白色衣摆猎猎飞扬,宛如大鹏展翅,人已落到另一栋大厦的楼顶。
尹峈峒和轻功卓越的警员在大楼顶上穿行,他们快得如同一闪而逝的流星,脚底下是近百米距离的街道,低头看去能叫人头晕目眩。后面的警员甚至掏出枪来,风中传来保险栓被打开的声音:“前面的人站住!我们是警员,不服从安排的话当场击毙!”
警匪片看太多了兄弟,台词麻烦换个套路!尹峈峒慌忙中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人影响。他没有抢银行,也没有影响人身安全,警员并没有开火的理由,但枪支被扳动的冰冷声响仍是让他的脚步不禁错乱半分。尹峈峒在墙边上一踹,接力往另一个楼顶窜去,身形轻盈地落到一根粗壮的钢筋管道上。却不想那根管道年久失修,锈得厉害,承受不住一个人的体重,竟咔擦断裂,尹峈峒一脚打滑踩空,断裂的管口将他的长裤和皮肤撕裂,鲜血顿时狂涌而出。
伤口剧痛像是被烈焰灼烧,尹峈峒疼得面容扭曲,冷汗如瀑布般从额际溢出。他意识到即便天台也并不是最佳的逃逸路线,虽然抓捕的难度相对较大,但目标十分明显,遇上功力出众的刑警只怕会被追得没完没了。他当机立断,自楼顶一跃而下,双手往腰间一摁,两道钢索飞速窜出,顶端钢爪直直钉入对面大楼的墙上。
他就像坐着大型秋千,从这栋楼边上直荡过去往另一栋商业大楼,双腿抻直,内力横贯,一脚踢碎了那坚实的防弹玻璃。里面正在进行一场会议,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尹峈峒在落地时就势一滚,缓去冲劲,起身时臂弯里已架了一个人,是会议上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人,匕首死死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往后退,不要过来!”尹峈峒死死制住怀里不住挣扎的人质,冲随后紧跟进来的警员沉声吼道。常年坐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中年男人,体力远不如经过正统训练的小年轻,很快就被勒得翻起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