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唐绪把袋子里的菜拿出来,简单分了分堆,把两兜菜递给唐错,“去把菜择择,洗了。”
“哦,”唐错应了一声,把菜拎到了垃圾桶旁,自己又去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来,埋头开始择菜。
揪着菜叶的时候,唐错不由自主地开始进行那个很少奏效,却依旧流传了许多年的游戏。揪掉第一根,出国,揪掉第二根,不出国……
等到把一把菜都择完,唐错瞪了那堆菜叶一会儿,一把甩掉了手上那根“出国”的菜叶。
而旁边的唐绪在将冻着的鱼化开的同时,一直看着正跟自己斗气的唐错。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后来他发现唐错根本没精力注意自己,索性就明目张胆地站在那看,还掏出手机来偷拍了几张他的背影。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唐错都对张又颓废又丧气的照片很是不满,偏偏唐绪还坚持将它用作桌面,且多次反抗均无效。
唐错闷着脸把洗好的一盆菜放到案板上,唐错故作看不见他的烦恼,说,“行了,没你事了,出去看电视吧。”
唐错却不走,一言不发地站在唐绪的旁边看着。
唐错捋出一把菜放下,手上开始动作,问他,“干嘛?要学做菜?”
也不知是真是假,唐错嗯了一声。唐绪刚笑出来要赶他出去,他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志气……”
流畅的切菜声戛然而止,唐绪瞥了他一眼,接着低头切菜,只是这回不再那样急促。
“为什么这么说。”
唐错沉默了两秒,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出国还是在国内?”
两个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提问游戏,所有的回答都成了问题。
“如果是在国内,你想在哪个学校?”
唐绪没有等唐错回答这个,眼前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更何况早就猜到的东西,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逼他一次。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刀,侧身面对着唐错。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唐绪将两只胳膊都搭在唐错的肩膀上,微弯腰,与他视线相对,“你想继续留在理工大,是因为我吗?”
这个问题很明确,很直白。
然而出乎意料的,在自己想藏起来的想法被唐绪这样明明白白地剥开以后,唐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堪,也没有惊慌。唐绪的眼神太温柔,使得他竟然都没想去回避他的目光。
点下了头的时候,他好像轻松了许多。
唐绪又看了他一会儿,笑了,歪着头问他,“我那么重要?”
这一次,唐错没有迟疑或者不好意思,立马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唐绪吁了一口气,离开唐错,转身靠在橱柜上。
“思行,如果今天的你不是二十岁,是三十岁,我不会想着鼓励你出去。”
他拉住唐错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掌上,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手指。“可是你才二十岁,你即将拥有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这十年对你而言,有着无限的可能,这些可能是什么,我想你以后会知道。我可以为你创造一个温暖的窝,你当然也可以在这个窝里呆一辈子,但是我不希望你连看看别的风景的机会都没有。”
唐错眨着眼睛看着他,独自消化着这话里的内容。
“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我,其实我也是,在刚才你点头告诉我我很重要的时候,我甚至有接下来什么都不说了,就这么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的冲动。但是我不能这样。你还有一年本科毕业,其实到本科为止,你之前所学的、所积累的都只是一个铺垫,”唐绪抬起手,揉了揉唐错的后背,肩胛骨的位置,“这里的翅膀才刚刚长出来,很不容易,你应该展开翅膀去飞,而不是现在就草草地收起它。我最后选择在理工大当老师,这是我在有了一些经历之后,自己的独立做出的选择,我希望你也可以这样,到时候无论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帮助你,明白吗?”
唐错哪会不明白这些,可他就是忍受不了,他连去到和唐绪不同的学校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与他相隔一整个大洋,相隔一整个白昼或黑夜。
见他沉默不语,唐绪将他朝自己拉了拉,揽住他说,“我没有一定想让你出国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出国,我也会舍不得。但是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等你。你的未来,选择权在你,我们之间的感情,选择权也永远在你。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
唐错僵在原地,最后的承诺既没有原则,有有失公平,他不敢相信这会是唐绪的承诺。
唐绪好像是知道了他此时心中翻涌的想法,微微一笑说,“难道你觉得,我对你连这么点原则都丢不掉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在他愣神的时候,唐绪已经放开了他,重新拾起了刀,一边收拾案板上的东西一边唠家常般说,“其实当初刚带你出来以后,我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那会儿我想,我一定要让你以后很有出息,有大出息。后来,和你生活了一阵子,我的想法就变了,我那时候想,只要你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就行了,不求你真的成为什么栋梁之材。”
唐错虽还绕在那句承诺中,但听到这还是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因为那时候我太笨吗?”
唐错发出了一阵笑声,“当然不是,那时候的心境,类似于天下父母的心吧,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