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原身听到了,恐怕会心里难受吧?明明都是女儿,为什么沈氏如此偏心,所有东西都送给了宋朝颜,却一点不往宋朝夕那送。
宋朝夕捏起一颗樱桃,她手指纤细,十指丹蔻,将樱桃放入口中,嚼了几口,红色汁液顺着唇角流出,她眨眨眼,伸出舌头轻舔一下,红色汁液瞬间不见。
看,装模作样哪需要说话?无声胜有声。
宋朝颜看呆了一瞬,就听宋朝夕极淡地笑了笑:“这樱桃味道不错,就是太小了点。”
宋朝颜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你昏头了吧?这可是圣上赏的,众所周知,地方上供的都是最好的,外面根本吃不到,你竟然还嫌这樱桃小?”
宋朝夕还真不是在装样子,这樱桃虽然不错,但比起她吃过的那些,还真差得远。虽然樱桃金贵,可宋朝夕在扬州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上供?妹妹有所不知,地方上供来的东西都不是当地最好的,大多是次一等的。”
宋朝颜不信,“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他们还敢敷衍圣上?”
“这怎么是敷衍?”宋朝夕挑眉,声音又懒又倦,“种植蔬果茶叶的农民,靠天吃饭,要是第一次就上供最好的,以后遇上阳光不足,雨水多的年头,果子不如上一年的好,自然会被上头的人责怪,严重的甚至要杀头,所以地方上供时都有不成文的规定,选次一等的货送上来,如此一来,哪怕次年年头不好,也不怕担责。”
宋朝夕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姑父家也替官府送过上供的药材,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宋朝颜日日待在家中,哪里知道这些事,她并非想炫耀,只是想告诉宋朝夕沈氏偏疼自己,她的地位不是宋朝夕可以撼动的,谁料却被宋朝夕反将一军,顿时脸色难看。
宋朝夕继续道:“不管是你的明前新茶还是樱桃,都不是最好的,我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刚才那些话妹妹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在外面就别说了,省得被人笑话。”
原想笑她是乡下妹,却被她讽为井底蛙!
宋朝颜捂着心口,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只能勉强笑了笑,“姐姐不如说说,你们扬州还有那些名产趣事?”
你们扬州?宋朝夕挑眉一顿,“天下皆知,我们扬州最出名的莫过于扬州瘦马。”
第7章
宋朝颜捧心,眼睛泪汪汪的,羸弱可怜,“扬州瘦马?”
宋朝夕一本正经:“扬州瘦马就是扬州人养的,瘦小弱小的马。”
宋朝颜身体不好,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扬州流行什么,便蹙眉问:“为什么瘦马受欢迎?京城的贵人们都钟爱高大的马匹。”
“当然是因为瘦小的马好骑好掌控啊。”
宋朝颜点点头,似乎很认同她的说法,毕竟京城的马太高她这样的身形根本无法掌控。
宋庭芳却猛地一咳,眼睛瞪得浑圆,脸也红的厉害,朝夕面无表情地给她拍着后背,“庭芳你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当着妹妹的面咳嗽的这么厉害?”
宋庭芳咳得更厉害了,宋朝颜觉得宋庭芳没有规矩,心里有些嫌弃。
出了门,宋庭芳竖起拇指,真心佩服:“大姐真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绝了!”
宋朝夕瞥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庭芳你想歪了,要么庭芳你说说看,什么是扬州瘦马?”
宋庭芳脸都红了,她到底是正经的闺秀,对这种事虽然听得多,可叫她说也是说不出口的,但宋朝夕不一样,从前经常穿男装走街串巷,又帮姑父把关药材,自然比寻常人大胆许多。
宋朝夕及笄时,她那荒唐的四表哥甚至送过她一个瘦马,她对瘦马并不陌生,今日懒得和宋朝颜闲聊,便想随口说几句打发了。
宋庭芳拉着宋朝夕的衣袖软软撒娇,“大姐姐,好姐姐,以后你就帮帮人家吧,人家骂骂不过她,装可怜装不过她,就连捧心,都捧的没有她好看,想想都堵得慌,但是大姐姐你就不一样了,你收拾她时她一句话都不敢还嘴呢。”
宋朝夕眸光潋滟,甩开衣袖道:“看心情吧。”
宋庭芳盯着她的背影,愣道:“那大姐姐你什么时候心情好呀?”
宋朝夕打了个哈欠,“我?我自然是吃好喝好玩好的时候,心情才好。”
于是,次日,宋朝夕房里多了一桌子美味的京城小吃。
晨光熹微,鹊鸣唶唶,宋朝夕昨晚睡得晚,这会困得厉害,靠在床上懒懒打了个哈欠,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任青竹帮自己梳洗,打算去老太太房里请安。
天刚亮,老太太房里却很是热闹,谢氏服侍老太太用了早茶,老太太用完后才打量穿着玫瑰红织金缠枝纹褙子的朝夕,这是管嬷嬷送去的衣物,颜色明艳,一般人无法驾驭,朝夕五官出挑,本不适合穿太艳的衣物,但她头上没戴过多装饰,整体看并不妖娆,反而衬得皮肤透白,像晨间的花儿,瓣儿上还挂着朝露呢。
年纪大了就喜欢小辈穿的鲜亮点,看着精神。
“夕姐儿这么穿倒是好看。”
宋朝夕抿唇轻笑:“祖母的气色也很好,跟我记忆中幼时祖母的样子,分毫不差呢。”
宋朝夕这话倒也讨巧,既恭维了老太太这些年没有变老,又点出自己这些年是记得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