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从他的三言两句中读懂了他慌张与忐忑的来源,自己儿子以这样的方式公布恋情,而做父母的却被蒙在鼓里,任谁都会生气吧。
“其实,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时乐莫名有些愧疚,尤其是在叶韵之满脸错愕地望过来时。
他在脑海里回想了半天,确认自己不知道这个情况。
“你什么时候说的?”叶韵之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肩背微微放松,“妈他们,是什么意思?”
时乐还一直称呼的游悠和叶常生叔叔阿姨,叶韵之倒好,直接叫上了爸妈。
“就前几天,妈说让我找时间带你回家吃饭。”时乐并不是故意不跟叶韵之说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时机。
然而事情并不像时乐说得这样轻飘飘的,对于在老家待了大半辈子的两个人来说,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这件事,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到了他们头上,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时乐的态度平静且坚决,他对着话筒,把脑子里想说的话潺潺道来,他从来没有在父母面前叫过苦,这次同样也没暴露,只是细细碎碎说了很多小事:“爸,妈,我不是生病了,我只是喜欢他,而他恰好性别跟我相同而已。”
虽然思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是时乐的话两人还是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良久的沉默后,张秀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和你爸再想想。”
挂了电话,张秀靠着床头坐下,时廷欲言又止,最后看着她也忍不住叹气。
“他出生的时候才这么点大,跟小猫似的,从小就会心疼人,不哭也不闹,就饿了、拉了会小声哼哼。上幼儿园老师发糖,他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带回来让我尝尝。”
张秀说着说着就抹了泪,时廷不吭声,眼里却是同样的水光闪耀。
“是我没本事,拖累了儿子。”
时廷住院那段时光是整个时家最灰暗的时候,成绩优异的时乐直接辍学去城里打工给他挣医药费。同村的工友回来提到时乐也满是唏嘘,十几岁的小孩,不喊苦不喊累,为了省钱,一天就买三个馒头就白水,比猴还瘦。
时廷在医院的病床上听到这话,当时就哭得老泪纵横,借了手机给时乐打电话,如果他再不顾自己的身体,那他这病不治也罢。
当父亲的,哪能吃儿子的人血馒头!
忆起往事,时廷和张秀又是默默垂泪,躺在床上,眼睛整了一晚上,谁都没睡着。
“有空的话叫小叶回来吃顿饭吧。”张秀顿了顿,“你们好好过日子,我跟你爸都在呢。”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时乐本想找个两人都有空的时间回去一趟,一直没凑上,然后就出了这事。
所以,叶韵之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过机票都买好了,趁此机会回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