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都被躲在暗处的吴烈看得一清二楚。他原本是想确定瑞喜已经堕落,让自己彻底对她失望,也让自己能坦然面对这些年对她的冷漠。但是,眼前的事实把他彻底击垮了,他忍不住乔装成弄堂里的住户,绕过低头抽烟的冷志成手下,悄悄摸到了瑞喜门口。
瑞喜正在换衣服,听到敲门声忙问是谁,一听是吴烈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声……瑞喜猛地拉开门!
当吴烈真的坐在她对面的时候,一切思念都显得不那么真实,相反,那些怨恨却像杂质一样浮出了水面。瑞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吴烈。吴烈环视四周没有什么变化的摆设,喃喃地说:&ldo;瑞喜,我只是来看看就走。&rdo;言下之意,他不想影响瑞喜的生活。可瑞喜听出来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瑞喜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背对吴烈问:&ldo;你太太还好吧?&rdo;
&ldo;太太?什么太太?&rdo;吴烈不明白瑞喜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以为她竟然知道自己和李碧纹的事情,下意识地有些错愕,&ldo;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了太太?&rdo;
&ldo;怎么?你都忘了吗?你做过的事情,别人总会知道的,更何况还有照片。&rdo;瑞喜转身看到吴烈一脸惊讶的样子,几年来的相思一下子全部化成了子弹,射向吴烈,&ldo;你不会说没拍过照片吧?我都见过了,你还不承认!&rdo;
&ldo;不可能!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在哪里见到的?&rdo;
&ldo;几年前。是冷老板找到拿给我看的,你和一个美丽的小姐在一起。&rdo;
&ldo;几年前?我在东北呢,每天生命都会有危险,怎么会娶太太?照片呢?我看看。&rdo;
&ldo;被小姐撕了,当时她很生气,从我手里抢过来就给撕了。&rdo;
&ldo;那张照片肯定是假的。你也不想想,我离开上海是为了救国、救民干一番事业,怎么会去结婚呢?&rdo;吴烈冷静地分析,让瑞喜清醒过来,她哭着蹲下去,抱着自己的头说:&ldo;我当时昏了头,哪会想这么多?&rdo;
&ldo;瑞喜,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rdo;吴烈冲过去,一把抱住瑞喜。
就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瑞喜看着吴烈,吴烈也看着瑞喜,都在猜测敲门的人会是谁。两个人慢慢放开对方,站起来,走到门口。瑞喜问道:&ldo;谁呀?&rdo;
&ldo;是我!郦照存。&rdo;
&ldo;郦……郦长官,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吗?&rdo;
&ldo;我有重要的事情!&rdo;
瑞喜有些为难地看着吴烈,吴烈摆了摆手,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内间,瑞喜摇头,吴烈已经躲进去。瑞喜只得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ldo;瑞喜,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必须来告诉你,不要再出演《烽火佳人》了,这样下去会你们都会有危险的。&rdo;
这么晚上门,竟然就是为了说这样的话!瑞喜愤慨地回敬道:&ldo;危险?你们除了会对付自己人,还会干什么?日本人现在都在上海滩大摇大摆、耀武扬威了,你们却还在禁止自己人拍摄抗日电影?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rdo;
&ldo;瑞喜,我来通知你是为了你好,请不要误会,也请你劝劝冷志成,不要做无谓的抗争。&rdo;
&ldo;无谓的抗争?即便是无谓的抗争,我们也要做,这一点冷老板很了不起,我很佩服他。他是个男子汉,所以才要继续拍摄《烽火佳人》,你明白了吗?我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拍到底的,有本事,你们把我们全部抓起来枪毙!&rdo;
瑞喜吼叫完,也不管郦照存是不是还有话说,&ldo;砰&rdo;地把门关上了,转身对从内间出来的吴烈解释道:&ldo;他是郦照存,调查局的长官,和云静小姐在家乡定过亲的。黄山先生就是他抓走的,片场也是他带人砸的,现在又来做好人。&rdo;
&ldo;嗯,这种人最危险,还是少接触为好。&rdo;吴烈拉着瑞喜,把她抱进怀里说,&ldo;瑞喜,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也成熟了,还越来越漂亮了。&ldo;
瑞喜推开吴烈,有些担心地说:&ldo;对不起,我现在在冷志成的升腾影业公司拍电影,这个你以前是很反对的。&rdo;
&ldo;此一时彼一时,瑞喜,我觉得你现在很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很佩服你。只不过,看你整天跟冷志成在一起,我有些担心……他的背景很复杂,我们一直在注意他,即便现在拍抗战电影也肯定是在投机,是不能信任的。&rdo;
说起瑞喜的事情时,吴烈滔滔不绝,可瑞喜一问起吴烈这些年的生活,吴烈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抚摸着瑞喜的头发说:&ldo;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我还会来的,你放心!&rdo;
7
黛西再去冷志成的办公室时,冷志成正在训斥一个头缠纱布、一脸沮丧的手下,大骂他是废物,连守个点都干不好,一个晚上被人击昏两次!
冷志成早就让手下出去打听过了,这个黛西曾经是云静教会学校的同学,在国外继承了一笔遗产,最近刚从日本回来。冷志成对云静已经没有兴趣了,当然对云静的同学就更没有兴趣。可黛西不是善类,听冷志成说不想见自己,带着两个保镖直接闯进来,大大咧咧地往冷志成面前一坐,说:&ldo;冷老板,这样对待客人不太礼貌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