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有愧!”
无忧漠然,只是抬手自怀中取出信笺一封,启开直面卸甲。
“陌路待之!娘亲遗言,你可瞧得真切?”
卸甲将信笺粗看一遍,两手微抖,便欲取了信来。不料无忧猛地抽手,“莫脏了我娘遗物!”
卸甲两手未归原处,停于半空不再动作。泪眼早湿。
“还有此物。”无忧边道,边又掏出之前与卸甲相认时所携玉佩。“龙甲蛇鳞,两相依偎。此时此景,实在笑话!”言罢,便将此佩连同妾鸟花一并收归,同置冢内。
“此处仅是衣冠冢?你娘真身何在?”
无忧一字一顿道:“触柱泣血,身已化柱!”言罢,眼中寒光扫过,似现杀机。
卸甲见状,已是低头,沉吟半晌,终道:“当年她仙身谪落念子湖,我未能亲往陪伴抚慰。皆因那时城主传授控时*与我。此术修习必得清心无欲,倾力施为,且此术损耗修习者面容。”
无忧闻言,心道:无怪青姬夫人曾言卸甲一直青丝如瀑,洒沓恣意。现却这般二毛尽白,垂垂老矣。
“修法之前,城主叮嘱,此术逆时悖道,乃为禁术,习者寥寥。若天界有查,必加阻挠。恰于那时,你娘为恶扈间,盗取凡人孩童魂魄。。。。。。”
话音未落,无忧放声一笑:“原来你忧心娘亲所为引得天界注意,若下界捉拿,顺藤摸瓜,到时你那修习大计便难为继。”
“所行虽是下策,却也为保你娘亲平安。”
无忧冷笑:“不想你一术竟需修习十数载。”
卸甲叹口气,轻道:“忙于金乌丹之事,亦有耽搁。后感时机已到,便操控那休家老儿解了束缚。”
无忧忆起苍文所告扈间来龙去脉,联合卸甲此言,终将此事前后因果理顺,心下暗道:果是无良小人!可叹青姬夫人错付痴心。
卸甲见无忧不再言语,又道:“尔是为我所伤,恐难保命。”
无忧眼角一抬,仍不答应。
“我儿,你可是富贵万斛楼中人?”
“果是沉不住气。”无忧心中暗道。
“那日血阁中盲眼那位,可是万斛楼主人?”卸甲急道,“你且心安,此事,我未曾露给城主半点。”
无忧更是不屑:恐他这般,是想将万斛楼收归己用。他既与兀不言生了嫌隙,恐是觊觎城主之位。这般想着,无忧忽地闪过一念:又或者,他欲求金乌丹?
“你于血阁助我,本应相报;可惜,娘亲为你所害,如今两不相欠。”无忧厉声道,“你且离开。莫误了祭奠时辰!”
“我儿。。。。。。”卸甲仍要强辩,却见无忧冷眼相对,心里一紧,闭口不言。
“青姬。大错已成,不敢乞恕。然所作所为,皆以你安危为重。如今,天人永隔,六亲背弃,吾女恨我入骨,已是报应。”卸甲一言未尽,已是涕泪纵横。他又再向前,面朝衣冠冢,双膝一软,已然跪地。
无忧退至一旁,见状,心中滋味难言。
卸甲跪泣一刻,方才起身,拭泪轻道:“我知此刻你对我难以宽宥。为父亏欠你娘,后日定全数归还于你。万斛楼之事,我们再议。”
“愿之后不再相见。”无忧低眉。
卸甲长叹,忽道:“恐你早知,知日宫所存火莲,实为女桑眼线。城主那边,我定遮掩担待,你若感知日宫尚能呆得,便毋再忧心愚城威胁。”
“为父。。。。。。”见无忧不应,卸甲接道:“日后,若愿予我补过之机,为父愿将功法倾囊相授。我尚有大计,若得你相助,如虎添翼。”
卸甲回身,看一眼无忧背影,正色道:“血脉相连,永难更改。如今唯剩你我父女二人,我的便是你的,我的也终是你的。”言罢,飞身而去,一团迷雾亦散。
无忧攥一抷湿土,散在衣冠冢内,轻道:“娘亲,见他哭得肝胆俱碎,您若有灵,可有稍慰?”言罢,唤了赤武等人过来,填了冢,又竖了一碑,以天下至善慈母称之;无忧后再驭气,集力指尖,隔空书“不孝女弄无忧泣立”,力道甚重,几透石碑。
无忧跪拜再三,泪水难抑,抬手轻抚发间龙簪,叹道:“深情厚义,永铭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