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人会说你赢了官司,还对一个老弱妇孺赶尽杀绝,实在没人情味。接着他们会见微知著一般,将整件事推及到律师行业风气这一层面。
由点及线,由线及面。几何运用得很是自如。
现在外界已经有许多关于“律师的道德感薄弱”的声音在谣传。
更有许多愤青,连着公检法三家一块痛骂,说这几家串通一气,互相勾结,说他们折腰事权贵,欺负老百姓云云。
张愔愔想得许多。
但这些顾虑,在秦游眼里就跟放屁一样,年轻人思维。
他只知道,打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
秦游和法院的人有点交情,马上调取了当日的监控录像,他在医院里也有些关系,直接让普外科医生开了份验伤报告。
两样东西送到公安机关,几句话的寒暄,那边给了面子马上出警,上门逮人。
关她丫个十天半个月,保准老老实实。
事后秦游还笑笑说:“你说她要是带点脑子,打人的时往暗处使劲,这事儿遮遮掩掩的指不定就过去了,可她偏往门面上招呼,手段和结果公诸于众,就别怪被人逮着小辫子。”
张愔愔觉得秦游话里有话,思及他近几年接触的都是些妖魔怪鬼,只怕他自己也快要成精。
老板替爱徒讨公道一事,不知怎的竟被所里的一群小姑娘频频拿来回味。
……
此时陈司诺立在桌旁,垂首翻阅卷宗,由始至终未置一言。
倒是白鹭表现得有些神往,“我之前听说愔愔姐是咱老板一手带出来的,算他的学生,难怪对愔愔姐这么好……”
这时陈司诺从一堆卷宗里抬头,说:“行为人a某,为了逃避地铁搭乘费用,采用跟人尾随过闸机的方式强行闯闸,前后多达上千次,总共逃缴费用万余元。本案如何定性?”
上千次?万余元?
白鹭还没从老板的妖邪魅力当中抽身,徒然遭遇陈司诺的临时抽问,吓得赶紧扶额思考:“行为人蔑视法规,违反规范。”
陈司诺曲起指关节轻敲桌面,“行为人逃缴费用万余元,又怎么算?”
白鹭的压力顿时就上来了,“那这算……侵害了法益。”
陈司诺摇了下头,又问:“侵害了谁的法益?”
行为人的客观行为,并未对地铁的通行秩序造成阻碍情形,更未损害公共设施……白鹭试着说:“行为人a某,侵害了市政设施的财产利益。”
好像也说不大通。
一般这种闯闸逃缴费用的行为,撑死给你侥幸逃个百来块,被捕以后罚款或行政拘留几天了事。哪位英雄能一闯数千次一逃万余元?
她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壮士。
陈司诺不置可否,片刻后说:“刑法的目的是保护法益,犯罪的本质是侵害法益。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至于定罪,那是公检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