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个女高声从内堂传来,接着一位肥胖的中年妇人插着腰便走了出来,指着宋痒骂道,“你说说你,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这么点东西,就吓坏了。”
见此这女人,宋痒脸色尴尬无比,他朝着跪在地上的几名吏胥努努嘴,后者立即识趣地退离了。
“夫人……”宋痒捂着脸,苦口婆心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礼部侍郎,这次终于丑媳妇熬成婆。刚刚上任,必须要谨慎啊。”
“谨慎个屁!”宋夫人一屁股坐在位子上,“你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怂货!官场上流行着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这个礼部侍郎当了那么多年,这房子还是我们娘家的。”
宋痒被这么一阵奚落,也不敢反驳,只得向天空抱拳拱手道,“当今官家,倡导质朴节俭。日常行服不过八套,用膳也是极尽简朴,清粥小菜使然。我等做臣子的,必须要跟随圣上脚步,躬行节俭。”
宋痒这一番话,也的确发自内心,句句在理。然而,那宋夫人听到之后,只是冷笑,“天子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人家勤政殿里两千宦官,一千宫女服侍着,三千佳丽在后宫等着。这些,也没听说过节省嘛。”
“夫人,祸从口出啊。”宋痒惊慌道。
“怕什么,我嫁给你这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算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这个礼部侍郎,你这个礼部尚书,还不是我那个当皇后的姑姑替你跑来的。”宋夫人理直气壮道,“我要去宫中活动,宫中那些嫔妃才人,哪个眼界低了?这去一趟,你一年的俸禄就没了。我还不得开源节流,另外找点出路啊。”
宋痒虽然贵为礼部尚书,人前显贵无比,但是在自己府中,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他坐在位子上,憋着脸一声不吭。
宋夫人刚才一通噼里啪啦后,气也消了,她声音转温和道,“好啦,好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终究是你们宋家的人,所行之事,也是宋家好。对了,我跟工部尚书的夫人约好一起玩牌九,先走了,你让下人给你热一热菜。”说完,便一扭一扭走了。
几名下人立即在灶房内一同忙活,很快端上了四五个热菜小炒。
宋痒抬头瞄了一眼那桌上的菜肴,又低下头去抽他的旱烟。
“老爷,用饭啦。”一位下人说道。
宋痒眉头一皱,没好气地摆手道:“用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几位下人劝了半天也没辙,退了下去,没过多久,那位门房的青衣老吏走了进来。
“老爷……人是铁,饭是钢。您要是不吃饭,万一饿坏了,礼部那三百官员,全国三万举人可都没办法过好这个年了。”青衣老吏和声劝道。
“刘冬瓜……整个府上就你最狡猾……”宋痒笑骂道,“你这家伙,快成老树精了。”
那位刘门房堆笑道,“大人,我这点滋润,全是大人给予提携的。大人刚刚被夫人说了一通,心里不痛快也是能理解。可是夫人也是为了大人好,为咱们这个尚书府着想。”
宋痒嘴唇露出一丝讥笑:“你这个刘冬瓜,倒是薄刀切豆腐两面光。哪头都不吃亏。今日本官心情不好,你若不能让本官心情转好,便罚你一直跪在前厅。”
“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刘冬瓜叫苦道,他干嚎了两声,眼珠滴溜溜转了一转,却是计上心来。他上前两步,“大人……若是想要解闷,的确也是有办法的。”
“哦?”宋痒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狡猾老吏嘴里还能说出什么。他问道,“你说说看……”
“小的有方法,绝对可让大人开心起来……”刘冬瓜低声道,“那解决心情的方法,很简单,三个字金闺楼。”
宋痒一听,面色一变,说道,“本官作为礼部尚书,主持秋闱抡才大典,应为天下读书人之表率。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刘冬瓜听了也不发憷,自然应道,“大人也有七情六欲。为了声名,一房小妾也没纳,也是实在令我们佩服。可是,倘若因此憋屈,气坏了身子,影响了秋闱抡才大典,那便得不偿失。”
宋痒一边喝酒,一边听那老吏絮絮叨叨讲着风花雪月之事。常言道,春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几杯酒下肚之后,心里不禁有些痒痒的。
说实在的,自己也确实太久未经甘露滋润了。自己家里这母老虎,事事做主,整天听她咆哮就够扫兴了,还哪有心思行夫妻之事。
为了转移注意力,宋痒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公事文案上。可是每到深夜,还是寂寞之意长起。
刘冬瓜见宋痒脸色犹豫,心中猜到了八九分,说道,“大人,您还不了解。娼妓,娼妓,娼纯粹是皮肉生意,这妓就是卖艺的。金闺楼的四位花仙,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您就让那花仙给您奏上一曲,唱上一段,缓解一下心情如何?”
宋痒已然心动,他心想着自己反正不越界,让人替自己弹上一曲,也是不错。他将老吏唤到身旁,反复叮嘱道,“此事需要小心保密。”
那刘冬瓜自然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