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正思索间,那乔新魁推开拦在门口的宫女,大步迈进,一眼瞥见薛平平朝殿后逃去的身影,厉声喝道:“小贼!你逃不掉的——”拔腿便追。
“站住!”宁阳公主见他不能通报便突然闯了进来,明显是无所顾忌,闯进来后又追得这么急迫,使得她也有些沉不住气,更有些恼怒,这明显是不将她这公主放在眼里了,沉下脸来喝道:“乔新魁,你想干什么?!双目灼灼,气势汹汹,直闯而入,你……如此大胆,莫非是藐视于我?”
乔新魁急忙停下见礼,拱手抱拳,着急忙慌地辩解:“臣乔新魁见过公主!殿下……我……不是……唉……臣不敢无礼……臣是……臣奉命捉拿这小贼……殿下,这小子是……是偷盗御物的钦犯,不能让他逃掉!”
宁阳公主一声冷笑,眼皮都没抬起,沉声喝道:“钦犯?哼!我看这里倒有个目无君上的钦犯!”见这人被自己一言所迫,便知他还是有所敬畏有些顾忌,心儿一松,却渐渐镇定下来。
乔新魁一听这话,先是觉得这小公主有点无理取闹,接着心中便打了个冷战。他身负重任,仗着妻子是公主保姆嬷嬷,在公主面前有些薄面,不经通报便即闯进,公主若不在意,什么事儿都没有;若是找碴追究,这倒也算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那可是全在公主心情如何了。一念及此,不觉冷汗直冒,再也无法矜持,只得恭恭敬敬地解释道:“殿下言重了,臣知错;臣奉命捉拿这小贼已经五个多月,今天才发现他在此露面,心里着急,冲撞殿下,请殿下宽恕!”
宁阳公主根本不看他,冷冷说道:“奉命?不知是奉哪个的命?”心中却默算着,五个多月也就一百多天小半年时间,和她在此设谜时间大体同期,想到此处就更加对眼前之人厌恶憎恨起来,若不是此人,她何至于到今天才和解谜之人见面!
乔新魁顿时语塞,低下头来。他哪敢将下令之人给供出来?虽然不知道他所奉之命真相到底是什么,可也不敢随意告诉别人,哪怕面对的是个公主!
袁嬷嬷急忙近前求情:“殿下,他也是好心,怕这小贼居心叵测,对公主不利,请公主看老身薄面,饶他这遭。”
公主冷笑一声,根本不予理会,转过身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闭目诵起经文。
乔新魁明知这公主是在为那小乞丐打掩护,但公主不发话,却又不敢离开,真要惹怒了公主,别看宁阳公主看似没什么权力,也不是特别得皇帝宠爱,可毕竟是皇帝的女儿,人家整治他个小军官,不须大动干戈,只须随便歪歪嘴就成;虽然他也算有些能耐,可现在这个军中地位却也是凭妻子是这公主的保姆嬷嬷这重关系才获得的,间接看他也算是这宁阳公主这边的人;惹恼了公主,他可承受不起后果。但他所负使命却也不容忘怀,他还想凭此往上爬呢,转念一想,朝妻子使个眼色,嘴角朝殿外一呶,袁嬷嬷随即明白,悄悄退出大殿,随后便匆匆忙忙地找到乔新魁手下,吩咐道:“那小贼要从寺后逃走,乔指挥要你们赶快去抓,一定不要让他逃掉!”
她丈夫乔新魁的军中职位离着指挥使还远着呢,只不过是有人许了他一个指挥使的前程,这等于让他功成后能连升好几级,才能驱使得他如此拼命,但并不妨碍其妻子、下属等人僭称其为指挥使。
大殿之内,那乔新魁心急如焚却一动都不敢动,那转回来的袁嬷嬷见丈夫如此,也如热锅上的蚂蚁;那些宫女却依然如故,木偶般侍立着,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先前那询问的少女,此时退到公主旁边一言不发,那宁阳公主却心内冷笑,面上沉静若水。
乔新魁跪在地下,心念急转:“这么多宫女在场,那小贼也不可能跟公主说什么秘密……,就这么一会儿,这小贼究竟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正百思不得其解,只见公主起身朝外走,口中道:“乔新魁,护我回宫!”
乔新魁一听,有些傻眼,他是武德司一名下层军官,武德司乃是皇家私军,直接向皇帝负责,妻子又是公主保姆嬷嬷,公主此命也算名正言顺,稍一迟疑急忙答道:“是,微臣遵命!”急忙起身,远远地跟在公主身后,心中不禁胡思乱想:“莫非那小贼对公主施了什么邪术?还是这公主深宫大内的没见过年轻男人,看上那小贼了?嗯,是了是了……那小贼虽然藏身于偏僻山村,身上又脏又臭,长得却不差,又有那等机密在身,想必也出自高门大户……;小贼不但油滑无比,还颇有心机,小小年纪便狡诈多智,岂能是穷乡僻壤的山村贱民所能教养出来的……”
宁阳公主石若伊端端正正地坐在稳稳行进的马车里,两个侍女恭恭敬敬地陪坐在下首。她心里此时也在寻思着薛平平:“听他说话言语间颇有条理,时不时的还冒出几个典故,还能转眼间便做出那样的……”她心里想的也是“反诗”二字,可立即又摇摇头微微笑了笑,心里却隐隐兴起了几分期待,“虽然年幼倒是有趣,如此人物岂是乞儿之辈!——元宵佳节,你能应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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