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也走近了,小声斥责道:“你呀……你是真的无知无畏!咱们一家这么多人,老的老小的小,男男女女一百多口,便是你带着一百多霸王似的人,就能将咱们家的人都给带到安全地方?”
薛平平说道:“我……我这不是预防万一吗?谁没事天天想着天下大乱,让家里人也不得安宁啊!”随即又将之前和韩氏、郭荣说过的所谓“天机”,告诉了他们。
这所谓的“天机”一泄,就更让郭威清宁两人震惊了。郭威盯着薛平平,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平哥儿,你……你那神仙师父还曾给你泄漏过什么‘天机’?”
薛平平明白郭威是想测一下他泄漏的“天机”是确有其事还是他在胡说八道,便仔细思索了一下道:“还有……安重荣、安从进必败,安重荣首级被送往契丹;安从进则在高行周攻进襄阳前,举族自焚;再就是石敬瑭病逝,托孤与冯道、景延广,但冯道与景延广二人以主幼国疑为由,另立石重贵为帝;石重贵继位后便立其二嫂冯氏为后,就是先前来咱们家看戏的那个冯氏,长得极美的那个寡妇。”
郭威与清宁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极其凝重。只听薛平平又小声说道:“刘知远守太原,阿爷去帮他,可能有个姓白的是党项……还是什么部族,叛了契丹从北边迁过来,但其部族凶残无比,屡次在各地烧杀抢掠,名声极坏。应该是阿爷去了后,给刘知远出了主意,剿灭了那姓白的,得了他的部族和马匹牛羊,实力大增,此后才有争霸中原的本钱。”
郭威听到这些,脸色极其精彩。清宁在旁,看到丈夫情绪的波动,急忙问道:“怎么……都说中了么?”郭威小声道:“三哥跟我说过太原的形势,说吐浑白可久部受安重荣挑唆,叛了契丹南逃,现在太原周围,确实是难缠,扰民不说,还经常侵拢三哥的部下,让三哥很是烦心。”
清宁惊讶地问道:“那姓白的叛了契丹?那契丹能饶他?别忘了这边的皇帝都是人家的干儿子,又怎能护得住他一个叛逆!”
郭威脸色凝重地点点头道:“就是此理!原先契丹就要陛下处置安重荣,后来又加上了白可久。现在陛下出兵剿灭安重荣,那白可久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帐篷里!他部族虽在太原周边,但可不是在太原城里,是在周围的山区边缘的河谷地带,其部散则放牧,聚在成兵,不好对付。不过朝廷如今的重中之重是二安,现在正对二安用兵,暂时还顾不上他!”
清宁沉默一阵,突然又问道:“那皇帝要是诸事处置完毕……会不会……会不会……”
郭威摇摇头道:“天心难测啊!按说应该没什么事,但谁知道武丽云会怎么说?便是不说,皇帝腾出手来也会继续追查那件宝贝的。若是那宝贝在翠姐儿手里还好,到时交出去就了,皇帝欣喜之余,不会再怪罪任何人的。但若是不在的话……”
清宁道:“那会不会迁怒于人?或者以为是谁把那宝贝给私藏了起来?”
郭威苦笑一下,又摇摇头:“方才不是说了吗?天心难测,天意难料啊!”转头看了一眼薛平平,心想这倒也怨不得他,孩子嘛要是什么都懂得,那就不是孩子了!单看他这几个月来做的事情,也是在极力的想为这个家出力,或许有莽撞不周之处,但成年人还往往闯祸呢,一个孩子能做到这样便可以说是惊才绝艳了!他又沉思一阵,便轻轻说道,“如今局面难料,朝廷里面已有调我去北面行营任职的传闻,如果是真,那必是李崧、杨光远和杜重威一起耍的把戏,我去北大营那必将落在杜重威手中,如此便会陷身于危局之中;但此局也不是不可以破解的,南面征讨安从进那边的南大营我也可以去啊,还有太原三哥这条最后的退路!但不管我要走哪条路,必须预防杜重威他们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首先得将咱们家的人都转出去,不能都待在这汴京城中,但也不能都走只留咱们几个人,老弱妇孺都走,一家子都在咱们府内的看着只留一个人机灵身手好的,最后留在府内的不能超过三十个,差不多有先前咱们府里一小半即可。家里人走时,就想个理由,说亲戚家里人有事,须得回去处置;咱们家也得去人帮忙,这就能走好多人。”
清宁点点头道:“嗯,这些我都记下了。还有什么?”
郭威转眼看着薛平平,皱起眉头对清宁说道:“其实最难的是母亲!”
清宁点点头,也盯着薛平平道:“是啊!老太太若是留下来,那是置她于危险之境;若是让她走……有这个孽障在此,她又怎会走?”
薛平平顿时一脸的委屈,心说你们好好说话,怎么又牵连到我身上?生怕清宁借机收拾他,急忙表态:“奶奶那里我……我来和她说,一定让她高高兴兴的离开!”
清宁轻轻啐道:“呸!你和她说,你和你祖母怎么说?还不是想法去骗她?”
薛平平道:“阿爷不是就要去太原了吗?安排一些人和奶奶一块去,就说趁着现在天气凉爽路上好走,真要是再等下去,那天热起来,奶奶年纪大了,路上还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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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转看着郭威道:“看到没有?你儿子这眼睛都不带眨的,随便开口便是一个馊主意,你说这是随谁呢?”
郭威苦笑道:“好好,随我随我!我儿子不随我还能随谁?”随即又道,“不过……这主意虽馊,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去太原只是我们自己设想的,去不去得成,还得看朝廷看陛下那里啊!”
清宁又想起来这些天来的传言,便问道:“让你去杜重威那里的事,是不是定下了?现在找人说说情还来不来得及?”
郭威皱皱眉头,摇摇头道:“只是传言,几位相公还有陛下那里,都没有任何明确表示。就是这种事情决不能去找人说情,因为它只是传言,如果是假的,人家会讥笑你连无稽的传言也信;如果是真的,也有人会说,未有陛下明旨,未得朝廷正式诏令,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宁也跟着苦笑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弄出了这个传言,竟然让咱们全家都人心惶惶!”
薛平平听到这里,惊讶地说道:“咦……弄出这个传言的,倒是个心理战的高手啊!那这个人……不会是皇帝,因为皇帝用不着拿这个来威胁一个四品官,只能是某位对我们有敌意的、还有一定势力的高官,想必是某位宰相?”
郭威道:“心理战?这话形容的倒是贴切!”随即也跟着思索道,“想必是李崧、杨光远之流,或者冯道也有份。这些相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我十分忌惮。”
清宁目光转向薛平平,担心的说道:“不会是……他们也知道了那什么‘天机’?是不是他们那边有高人算出了未来之事?我听说那位李崧李相公,前些天请了一位麻衣道人在家里,每天没事时就和那麻衣道师徒谈论什么丹道神仙的。”
薛平平一听不觉一乐:“那麻衣道师徒在李崧那里?哈……那不用担心,不过是两个凡人道士,便是会什么卜卦也算不出来的什么‘天机’的。”
清宁瞪了他一眼:“就你能!你怎么知道人家算不出来?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老神仙师父能算出来,人家就不能算出来?没有这个道理啊!”
薛平平笑道:“他们连自己的道途都算不出来,以前遇到我时还来问我,那还能算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