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也没注意他话里的太监什么的,便点点头道:“嗯,以前宫里官儿最大的内侍叫木汲,这老东西狗眼看人低,还好装个儒雅才子,专门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来装!有一次你三伯父不在家,他来我家里宣旨,曲里拐弯的也不知放了一大通什么狗屁,我没听懂,就问他什么意思。他倒好,在我面前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那意思是想多弄点跑腿钱。本来我也准备下了,可一看他这样子是在明显的刁难啊,我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阵,他还给我装,而且越来越嚣张,似乎我听不懂他的话就是罪不容诛、罪该万死一般,把我给气的呀……我就上去抽了他几个嘴巴子,又踹了他两脚!”
薛平平一听,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又偷偷看了看她,这位三伯母他是不知道具体年龄的,不过怎么说也得三十八九四十来岁的人了,按说已经四十来岁年纪的妇女,除了极少数人外,都会显老;但这位的底子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这些年来养尊处优,保养的也好,看上去却像是三十岁左右的极美貌的女子,而且单看她这外表的话,绝对像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但她一说话就漏了底儿,再结合她说话的那内容,这就明显是一头母暴龙啊!那木汲他薛平平也是见过的,虽然个头儿不高,而且是个内侍,但也不像是什么文弱之人,结果被这位三伯母几个嘴巴子给抽倒,再踹上几脚,那意思是那木汲在这位三伯母面前连招架的本领都没有就被打倒!
李三娘发现薛平平在偷偷看她,微微一笑,盯着他说道:“小子!我听说我家老三说,你在你们家演武场里,一个回合就打倒好几个比你还大几岁的,弄得我家老三都不敢上去给你过招了!我家老三虽说练的是花架子,可对付几个壮汉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见你是有点真本领的。”
薛平平连连摇头,一竖大拇指:“那是三哥谦虚,让着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本领。但我看我们兄弟加一块儿,也不够三伯母你一个打的。三伯母你才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呢!”
他口中的三哥,和李三娘口中的老三,都指的是刘知远和李三娘的三子刘承佑。其长子、次子都已经夭折,刘承佑现在就算是嫡长子了。这时代医疗水平不发达,不要说是平民百姓家了,就是高官显贵家里,夭折的孩子也不在少数,而且便是皇帝家的皇子夭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李三娘看着薛平平,轻轻啐道:“呸!你这张嘴……真能胡说八道!不过……三伯母虽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但要收拾你个小屁孩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薛平平又连连点头:“是是!三伯母收拾侄儿,是一根手指头的劲都用不了的!”
李三娘突然伸出手来揪住他耳朵,凑近了小声说道:“臭小子!你给我听清楚记住了:你来我家跟我家小五在一块儿的事……只要我在外面听到一句风言风语,我就把你这耳朵割下来下酒!你信不信?”
薛平平没料到她突然会对自己出手,便感觉到耳朵被她拧得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护疼喊道:“哎哟……疼疼……疼……三伯母……别揪别揪……我记住了……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李三娘又狠狠揪了一下,方愤愤不平地松手,瞪着他说道:“你要是真的记住了,那就天下太平!不然……我让你知道知道三伯母的厉害!”
薛平平揉揉耳朵,只觉耳朵仍然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说以前老被那位老娘揪耳朵,还觉得疼痛难忍,不想这位三伯母下手更狠,好像都给撕掉了一半一般,不禁腹诽道,难怪难跟刘知远那土匪成为两口子,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却听李三娘又小声说道:“便是别的不提,我家小五也是你的姐姐,你做小幺弟的也得维护她的闺誉名声!”
薛平平碰见这号的母暴龙,只得连连点头,还得顺着她的话拍马屁:“是是……我一定听三伯母的话,维护姐姐的闺誉名声。姐姐是朝廷相公和魏国夫人之女,正是所谓的名门淑媛,大家闺秀;而且贤良淑德、温柔典雅、秀外慧中、知书达理……”
李三娘瞪他一眼,啐道:“呸!你这是赞你姐姐还是损她呢?我自己养的闺女我能不知道她啥样儿?除了一张脸外,她浑身上下哪一点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了?”伸手一戳他脑门子,“少给我灌什么迷魂汤,她读书读不到一页就要犯困打盹儿,写字嘛……一张偌大的白纸搁不下她的一个字,让她学些女红,拿个针比拿个八百斤的铁棒槌还重似的,更不要说见了你这混小子,几句话就能被你骗得团团转,还秀外慧中?你这不是拐着弯儿骂她吗?”
薛平平抬起脸来看着她,做出一副好无辜的模样道:“哎呀……三伯母,我没上过学,你说让我维护姐姐的闺誉名声,我就想着好好夸夸她,以后若有人问起来,我也就那知夸夸她,怎么就成了拐着弯儿的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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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娘啐道:“呸!你个混小子!就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上过学?没上过学就能编出三本大戏来?没上过学就能写出那么多神曲来?没上过学就能默写出那么多的好文章来?我信你个鬼!”
薛平平又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问道:“那……那若是有人问起小五姐姐来,我该怎么说?”
李三娘瞪了他一眼,又戳了他脑门儿一下:“有人问你……有人问你……哪会有人来问你我家小五的事儿?真的有人问了,你就什么都不能说,就一问三不知最好!因为那不是你亲姐姐,是你三伯父家的,你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哎呀……看着怪聪明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薛平平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连忙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儿啊……我明白了!放心吧三伯母,不管谁问到小五姐姐,我一律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朝门外看了看,又说道,“三伯母,这天不早了,我得走了!”
李三娘道:“你是回去还是去喜乐巷?”
薛平平答道:“先回家去换了衣服,告诉我阿娘一声,再去喜乐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