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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2页）

徐仲九仍是中式裤褂，毛茸茸的一层短发，跟跑腿的伙计似的。他叫了两个饼，就着热水便是一餐。

&ldo;跟我走。&rdo;

&ldo;去哪？&rdo;

&ldo;山里。&rdo;

&ldo;去了做什么？&rdo;

他犹豫了一下，仍是说了，&ldo;受训。&rdo;又补充道，&ldo;也可以工作，做后勤。&rdo;

&ldo;多谢。我不走。&rdo;

&ldo;由不得你。&rdo;

&ldo;是吗？&rdo;

视线一触，他带着几分森然，她却含着微微的笑意。他掉过头，突然想起顾先生取笑他的话，翅膀硬了管不住了，如今用在她身上也是恰当。

&ldo;我这一走，没有三年五年回不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rdo;他不想表功，然而不说不行，&ldo;别以为你现在本事大了，结交的人也多了，这摊浑水要不是我暗地替你兜住，前头那些事没那么容易了结。&rdo;一桩桩一件件，虎视眈眈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谁不想捞肥肉，柿子选软的拣，她女流之辈想立足谈何容易，&ldo;顾先生不是可靠之人……&rdo;

明芝只是不语，他的怒气猛地直蹿，&ldo;不走也得走。&rdo;

视线相碰，她还是一派悠然，大有请他放马过去的肆无忌惮。

硬的不行来软的，&ldo;你不想和我在一起？&rdo;

她许久没有出声，正当他以为她今天不打算说话的时候开了口，&ldo;我在这里等你。&rdo;

&ldo;你不怕……&rdo;

她打断他的话，&ldo;不怕。&rdo;

&ldo;要是我不回来？&rdo;

&ldo;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rdo;她冷冷淡淡清清楚楚。语声刚落，明芝一把掀翻方桌，尖声叫道，&ldo;流氓！&rdo;

店堂里的人齐齐看过来，灶头上的老板擦了擦手，放下漏勺往外走。徐仲九没想到明芝会耍这招，虽是脸皮厚，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汤汤水水淋得半条裤子湿了。他抬起眼，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慎重。

她没把他当爱人。

从手、脚，乃至于肩膀，她是摆开姿势随时可以捕食的猎豹。徐仲九相信，只要他一动手，她绝对会有应接的招数。

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ldo;好，好……&rdo;他一笑，退后半步，终是在众人的目光下跑了。

当晚，马家货仓发生聚众斗殴，等巡捕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散了，然则地上血迹斑斑，水冲不掉的腥气飘散在空中。问及伤者，一个个只说是无辜路人不幸被误伤，巡捕冷笑，警棍一挥，&ldo;统统带回去。&rdo;大鱼跑光了，捉点小鱼虾蟹充充场面也好。

明芝和宝生作为胜利的一方，早已撤退，两人跟没看见厅里团团转的陆芹似的，自顾自埋头大嚼。他俩一个背上被挂了一刀，一个挂彩更多，已有熟悉的伤科医师过来做了处理，痛是痛，可也算不上大事，没伤到筋骨，劳累半宵，肚子早饿了。

&ldo;怎么办？要是明天再来闹，我这边门还开不开？&rdo;陆芹沉不住气，&ldo;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做的？&rdo;

宝生刚要说话，明芝的筷子在他手背轻轻一点，他会意继续埋头吃东西。

&ldo;怕什么。&rdo;明芝毫不在意。

&ldo;我怕什么！&rdo;陆芹气势汹汹在她面前坐下，&ldo;我托你找的顾先生，你倒好，自己揽了这个事！想钱也要有命拿，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rdo;

明芝放下筷子，把碗推到旁边，&ldo;饱了。&rdo;她站起来，打量了一下陆芹，&ldo;你年纪也不小了，大晚上的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既然拿了钱，必定保你平安。&rdo;

陆芹不耐烦地说，&ldo;不止我的平安，我们开门做正当生意，经不起这种折腾。你给我拿个章程，否则我睡不着。&rdo;

&ldo;章程？&rdo;明芝活动了一下手腕，&ldo;谁敢动我的地盘我就打谁。&rdo;

那边宝生跟应声虫似的，&ldo;谁敢动我们的地盘我们就打谁。&rdo;

&ldo;要是谁还不识相，就送他上西天。&rdo;

宝生摇头晃脑，&ldo;送他上西天。&rdo;

这一大一小，陆芹好气复好笑，然则也是这两人，从接到传信到出手，十几个人顶住了几十个人，也不能说他们在放大话。得了这份保证，她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见得他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