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周辅深就要坐牢了,相比之下还是精神病院更好点吧。”江燃说着从床头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江烽瞧了半天突然问:“燃燃你……不难过吗?”
怎么连他哥也问这种话?江燃下意识感到烦躁,头也不抬道:“咱今天能别再提这些了吗?”
有些事不去想,慢慢被时光冲刷变淡后也就过去了,江燃从来不想过分为难自己。
“好,你说不提就不提。”江烽改口得特别快,转眼就从他手里把橘子拿过来帮着剥,室内寂静了许久,两人才又说起别的话题。
一晃又过了四五天,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江燃也被宣布可以出院了,但碍于最近媒体在外面围得有点紧,所以他只能暂且按兵不动,周成业那边则是传话说等开庭当天会亲自派车去接他,于是这事便这么敲定了,江燃非常佛系地在医院住了下来,这两天实在闲得没事,他就去病房外头短暂地溜会儿弯,全当复建了。
今天绕着花圃走了一圈有点累,江燃扶着长椅刚想坐下来,旁边就忽然冲出两个记者,两人拿着录音笔怼到他面前,用极快的语速发出尖锐的提问。
江燃被吵得头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打算离开,那两个记者倒也不敢碰他,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停念叨着什么。
“……听说事发当时周辅深正在外地,是收到你的求救信息才会一时冲动奔赴千里愤而杀人,导致如今的后果,你会因此感到愧疚吗?”
听到这句,江燃猛地顿住脚步,转过头道:“如果我当时能够向外界求救,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记者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旁边的那个则是翻了个白眼道:“不管怎么说,明知对面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还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救人,这肯定需要极大的勇气,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动吗?”
真是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人,江燃没有争辩,只是自顾自冷笑着摇了摇头,他被两个记者缠得脱不了身,刚想掏出手机叫人,身后就有一道声音响起:“是啊,毫无准备的人却恰好随身带着弓箭。”
江燃一愣,刚想回头,阴影就笼罩过来,头顶的人似乎出示了什么东西,道:“这家医院是私立的,非病人和家属都不能随便入内,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叫保安把你们拖出去?”
两个记者面面相觑了片刻,看出来已经萌生怯意,没用对方再重复第二遍就灰溜溜的撤退了。
江燃这才转过身来,神色登时有几分古怪。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聂稚心,江燃本来应该感谢对方解围,可奈何对方此刻腋下撑的拐杖实在是太抢眼了。
欲言又止,江燃到底没好意思直接问,而是迂回道:“好巧,你怎么也在医院啊?”
“前段时间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了。”聂稚心僵了下,随后面不改色道:“也不是很严重,所以不想太兴师动众,刚好这医院也是我家的产业,专给一些名人做疗养的,平时来往的人也比较少,就到这躲个清静。”
这当然是谎话,事实上,那天在听见周辅深手机响了后,他察觉到对方注意力被吸引走,便想趁机逃脱,在那种性命受到威胁的紧急状况下,他实在也考虑不了太多,一个鹞子翻身便毫不犹豫地从楼梯栏杆翻了下去。
但遗憾的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从三四米高的地方来了个猛虎落地式,脚踝触地就是咔嚓一声,他当时就走不动了,联想到周辅深就在高处举着弓箭瞄准他,他瞬间觉得自己凉了,还是以这么没尊严的方式——让周辅深这孙子看完笑话才凉。
聂稚心本来脑海里已经开始过走马灯了,可万万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箭矢破风的动静,倒是有脚步离去声,他一转头才发现周辅深竟然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他那时候还以为周辅深在耍他,就跟那天在观星台把他往下推一样,结果第二天新闻爆出来,他才知道是江燃出了事。
从抢救到病房,都是他暗地里张罗安排的,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医院守着,却迟迟不敢见江燃,因为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在闪着寒光的箭矢下,他心头那一瞬涌上的后悔……聂稚心就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江燃,乃至现在也是,只要对上江燃的眼睛,他就会想起自己的软弱,想起那在求生欲下被挤压成微不足道一点的感情。
——如果这就是周辅深的目的,那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燃燃!”
聂稚心正沉吟着,听见这一声呼喊顿时抬头望去,认出那是江燃的哥哥,便道:“你……好好休息,没事不要到外面乱逛,我先走了。”
江燃瞥了他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脚腕,暗想你才是最应该别乱逛的那个吧,但面上还是稀松平常地道了个别,随后江烽跑了过来,两兄弟在树影下说了会儿话,便相伴进了楼。
远处有个老人站在廊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孙子过来搀扶,她才反应过来。
齐烨对此浑然不觉,只恭敬道:“奶奶,咱们进去吧,爷爷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说这章见面的,但没能写到……
感谢在2020-03-31 02:11:422020-04-06 15:4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aq 10瓶;逆光沫茶 2瓶;小看、hjh、夏日青苔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