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描红有点意外。
“尹白时常提起你,这样吧,请跟尹白说,韩明生找过她。”
“好的。”
但愿这是尹白的新朋友,尹白,加油,争气,一定要博取胜利。
刚在这时候,尹白一人用锁匙开门进来。
描红不见三叔三婶,便问一声。
“他们还有下半场。”尹白脱下白皮鞋。
“这两位小生找你。”描红把字条递过去。
尹白只瞄一瞄,“谢谢你。”并不放在心上。
描红益发佩服尹白,她自问做不到这样大方磊落,尹白的风度修养,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到。
尹白躺在长沙发里,喝着冰水,却说:“描红,你真懂得控制情绪.你看我,不如你,一想到要离乡别井,心里无限烦躁。”
描红失笑,临走时她变得歇斯底里,午夜梦回,想到未卜的前程,痛哭失声,白天起来,带着黑眼圈,强自镇定,却觉得天气特别热,人特别易累,还有,亲人特别不了解她。
有好几次她甚至想放弃出国这意愿,根本已有工作等着她,外语学校的助教也不是每个有资格得到的职位,收入也不错,况且,她的男朋友也在彼处任职。
放弃原有的一切,离开亲人从头开始,实在是人生道路上一件最可怕的事。
描红听闻过许多同类型的传说:念英文专科的女演员早已获得百花影后奖,差一年毕业,竟托词到美国学电影,离开本家,结果只落得在电视片集做临记,长时期连一句对白都没有资格讲……
描红真正害怕。
即使后来熬出头来,吃过这样的苦,恐怕也得不偿失。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出来了,想必是遗传的拼劲,像她的二叔三叔,向未知的黑暗出发。
即来之,亦无法不安之。
尹白还误为她镇定。
描红不得不苦笑,“你跟台青才幸福,父母总在身边。”
尹白回答:“你不说还好,一提起我真正惭愧,什么年纪了,尚未能经济独立,这一代父母最可怜,孩子往往要养到三十岁。”
“那不会是你,尹白,我才要发誓自给自足。”
尹白见描红脸上露出落寞彷徨之态,急急安慰她,“才不用担心,我做你经理人好了,同你签合同,转让给电影公司,已可赚一大票。”
晚风甚有秋意,她俩坐在客厅里,也不开灯,就这样聊下去。
描红不能叫尹白失望,她穿着尹白的衣服,睡在尹白的房间里,连出国的保证金都是尹白的,欠人这么多,又不知如何尝还,感觉奇突,施的确比受有福,因为不必受良心折磨。
描红也开始明白古时女人为何动不动以身相许报答大恩,她们一定是想图个一了百了。
描红问:“台青几时来?”
“快了。”
台青先来,她父母殿后。
尹白心里很清楚,台青是要争取时间来见一个人。
描红在飞机场看见纪敦木,当然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