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轻笑一声,并不挣扎和犹豫,回道:“我同意。”
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身边,不是更让人安心吗?他承认,他挑起他少有的好奇心,看样子,他应该不是西烈皇室派来的棋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的人情愿委身天涯芳草,倒是很值得他考证考证。是你自己一定要进这天涯芳草,那就别怪他了,不管你武功多高,来了,就别想走。
安沁宣喝着酒,暗暗观察着风絮的脸色,他笑得依然干净,安沁宣却隐隐觉得毛骨悚然,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机关隐情?很好,他对于隐秘的事情一向抗拒不了。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子,在这白纱纷飞,弯月如勾的夏夜里,笑得无比欢愉。
寂静的夜,朦胧的月,轻柔的风,就连低鸣的虫鸣,都因为厢房里不时传来的毫不掩饰的欢愉低吟而显得暧昧,厢房内春色无边,厢房外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焦急地来回走着,不时朝门里看去。几次举起的手,到最后又都怯怯地收了回来,房内的动静,让她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女人轻咳一声对着门内小声叫道:“王爷……”这件事事关重大,如不及时禀报,怕是要换来更多责罚。
可惜她如此轻柔地低唤,根本打动不了房内激情的二人,女子咽了咽口水,放大声音,继续叫道:“王爷……王爷!”
在女人坚持不懈地叫了几声之后,房内传来一声呵斥:“嚷什么嚷!”
暴怒的声音让女人吓得后退了一大步,赶快对着房里小声回道:“王爷,古大人……死了。”
她话音才落,只听见屋里片刻的安静之后,接着就是一阵杂乱之声。门被匆忙打开,西烈凌只批着一件外袍,脸上依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脸色却是有些不信,有些惊慌,更多的是愤怒:“怎么回事?说清楚。”
“古大人刚被发现死在狱中。”女人赶快低下头,不敢看西烈凌的脸色,更不敢看房里凌乱的衣物和狼藉的大床。
死了?刚才还有些混沌的脑子,此刻仿佛冷静了下来,西烈凌接着问道:“怎么死的?”
“畏罪自杀。在狱中撞墙而死。”刚刚接到刑部的消息。
“畏罪自杀?”不可能,西烈凌恨恨的握紧了双手,她已经将证据销毁得差不多了,刑部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理据,再撑个数月,最多是丢官去职,她犯不着死。
西烈月,一定是西烈月,她先是假意放过古秋意,让自己麻痹大意,再暗中杀人。西烈月想要断她的左臂右膀,然后再慢慢削她的权,西烈倩是个病秧子,能和她斗的只有自己了,既然她这么急着想要灭了她,那么她也不需和她客气。
西烈凌冷冷地骂道:“滚。”
女子看见西烈凌阴狠而扭曲的表情,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连忙说道:“是。”转身快速离开。
一双结识却白皙的手臂慢慢的环上了西烈凌的腰肢,紧紧贴着她的背后,肆意地轻吻着她的脖子。西烈凌心不在焉的接受着男子的示好,心里想的却是齐青桐。
他冷漠清高的气质,俊美无涛的容貌,出众的才华确实深得她心,也是一个很好的炫耀身份的资本,最重要的是,他特殊的身份,他是西烈月的亲表弟,有了他,齐家就算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却一定不会成为他的阻力。而且西烈月和这个表弟的感情一向不错,他可利用的地方,确实不少。所以,齐青桐,她志在必得。
皇位,最终也会是她的。
西烈月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想想不到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西烈月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才踏入门廊,就看见菁葮也向着她寝宫的方向疾行而来。
看见西烈月,菁葮躬身行礼道:“主子。”
摆摆手,西烈月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她还急冲冲的找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菁葮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古秋意死了。在狱中撞墙自尽,狱卒说,是,畏罪自杀。我已经去查看过了,确实是头部重创所致,但是却不是一击既死,而是连续撞了三次以上才导致头部重创,失血而亡。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西烈月先是一惊,然后玩味地笑道:“畏罪自杀……这时候畏罪自杀。”她已经有意放她一马的时候畏罪自杀?这也太是时候了。
以牢房的距离和她没有武功的身手想要一次撞死自己还真不容易。连续撞三次?一个人在奋力撞了一次之后就已经头昏眼花,重伤才对,她还有力气继续?狱卒都是些死人?在她折腾这段时间竟不会去查看,而是在她死后才“发现”?
真是一出闹剧,而这出闹剧的背后是谁,才是西烈月担忧的地方。不管是西烈凌还是西烈倩,都让她如芒刺在背,关在刑部大牢的重囚,若是还能有人轻易将其置于死地而无人得知,可见这刑部上下,从尚书到狱卒,都有她的势力。这样重要的国家机器,却不是完全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如何能安心。
选拔新吏,是势在必行了。
西烈月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查!”
“是。”菁葮点头就要离去,西烈月忽然叫住她:“等一等。待会到竹林,告诉舒清,让她称病,今日早朝不要来了,下朝之后,朕去找她。”
“是。”
关于科举之事,她和舒清之间,还有待沟通。季悠苒既然是右相,老是让她如此中庸闲适,就是她这个做君王的不懂用人之道了。西烈月一边走向御书房走去,一边轻揉着眉心,早就知道为君之路不好走,却不曾想才刚登基不久,她就已经这般疲于应付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呼,三呼万岁之后,宣告着早朝开始了,只是今日的气氛颇为不同,似乎有些凝重。整个大殿之上,安静得可怕。
西烈月在龙椅上坐下,任下面的大小官员躬身行着礼,慢慢地扫视了她们一圈。直到大臣们被这样审视的目光惊得背心暗暗出汗时,西烈月才不经不慢地说道:“平身。”
看了一眼殿前左侧,西烈月问道:“左相为何没有上朝?”
负责早朝实名的礼官立刻回道:“回陛下,左相昨夜旧病复发,心疾难治,卧病在床,故未能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