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时,云筝开心得哼起了小曲,忘尘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了,面容也不似往常严肃,忽然对她说:“小丫头,半个时辰之内,你若能让我笑出来,今日就允你哥哥歇息一日。”
云筝瞬间双眸亮起,喜道:“伯伯此言可当真?”
忘尘虎着脸,险险地眯起眼睛看她:“敢质疑我?”
“不敢不敢!”云筝急忙狗腿地笑。
之后一顿饭的时间里,云筝几乎没动筷子。
她尝试了唱小曲、讲话本、做鬼脸、挠痒痒等各种办法,宗不器则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忍俊不禁。
然而,无论云筝如何努力,都没能让忘尘笑出来。
吃完饭,忘尘回了禅房。
云筝急得像铜锅里的青豆,上蹿下跳,扯着宗不器的胳膊一个劲儿跳脚:“哥哥怎么办?快到时间了!忘尘伯伯是不是不会笑呀!”
宗不器坐在院中劈柴,闻言忖了片刻,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云筝听着他的话,渐渐地眼睛亮起,忽而又皱眉:“可是,忘尘伯伯不是出家之人吗……”顿了顿,“不管了!”没等宗不器答话,便急急跑开了。
少顷,云筝端着一盘缠花云梦肉卷,栖香抱着两坛酒,二人走到忘尘的禅房外,将东西放在门边石桌之上,云筝敲门喊:“忘尘伯伯!”
忘尘开门出来,瞥见桌上摆放的酒肉,霎时梗着脖子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抬腿就朝石桌走。
云筝趁机伸出小手,到他的腋下挠痒痒。
忘尘没有防备,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你这鬼精灵的小丫头!快走快走!”说着端起食酒进屋去了。
其实那两坛酒并非大人爱喝的烈酒,而是小童常喝的果酒,她带来是为让哥哥尝尝,云筝小计得逞,笑得一脸得意,趁忘尘反悔之前急忙跑走了。
难得宗不器有一日休憩,自然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寺院中。
云筝将鲜粽、糕点和果酒装了一个食盒,跟着宗不器上了山。
别荡山并非一处山峰之名,而是一个群山地带。从长秋寺出来沿山路上行,可到达青盖峰,是别荡山地势最高的一处山峰,站在那处,可将整座长秋寺尽收眼底。
天气晴好,很多人携伴来此赏玩,二人抵达山顶时,峰顶的甘碧亭中已尽是游人,几乎无立锥之地,宗不器便带着云筝往西边走。
“哥哥,我们去哪?”
“西边。”
一贯的言简意赅。
从青盖峰的西北坡下去,走了约么半柱香,到了两座峰之间的平坦之处,一条小溪顺着山势穿流而过,岸边长满了各色花木,日光照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景致甚是怡人。
云筝欢呼一声,撒腿便跑了下去:“哥哥,你如何发现这么美的地方?”
来长秋寺半年多,每日的功课渐渐得心应手,忘尘也不再那么严苛待他,偶尔也如今日一般,允他一日休憩。他不能下山,便来这山中游荡,早摸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
宗不器将席幔铺在地上,各色食物拿出来放好,看了看,觉得缺点什么,便对云筝道:“你在此吃东西,别乱跑,我去抓条鱼。”
云筝一喜:“你还会抓鱼呀!我要去看!”
宗不器未置可否,径自走到溪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从袖中取出匕首,消出尖头,然后将袍角掖在腰间,褪去鞋袜跳入了溪水中。
云筝蹲在一旁的花丛里,见宗不器往溪中撒了些食物碎屑,然后静立不动,片刻后鱼儿围拢过来,握着树枝的手迅速发力,朝水中猛插。
“啊!”云筝在树枝碰到鱼身前,忍不住捂着眼睛惊呼出声。过了一会儿,从指缝间试探着看过去,见并未插到鱼,不由松了一口气,“哥哥原来也没那么厉害!”
少年双腿微分立在溪中,脸上带点懊恼神色:“你莫在这吓鱼了。”
云筝皱了皱鼻子:“好吧,怪吓人的,我还是不看了!”
云筝跑到远处的摘野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