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思考范氏明年暴毙,难道和这件事情有关联不成?可若说她得罪的人是小蒋氏倒也罢了,那个周氏,平日小心翼翼,为人恭谨,是个胆子小的,不问世事,应该没那个胆子。
再说,她真的要怪,也该怪四姑娘时芳才是。
郁氏下马车时,正好看到了范氏,范氏有些惴惴不安,她喊了一声:“太太。”
“你且镇定些,这事儿谁也不愿意发生,等我们去看看再说。”
郁氏待这个儿媳妇倒是很亲近,平素也一贯和睦,喜她稳重和缓的脾气。
但即便如此,郁氏心里也很不平静。
有婆婆安慰,范氏倒是好些了,只是过来的时候,任氏脸色很难看。
郁氏连忙上前道:“大嫂,天哥儿媳妇如何了?若不然,我们早些进京,拿老爷的帖子请了人过来医治,如何?”
医治?任氏哪里解气。她冷笑道:“不敢劳动弟妹,你们家的儿媳妇巴巴的送个哈巴狗儿给我们,一个劲儿的说乖巧,现下可好,出了这档子事。我知道,我在这个家里人微言轻,不比你们,我也不说什么了。”
这话说的仿佛是范氏故意的一样,当时郁氏也知晓,是任氏的女儿时芳非要抱翻雪去玩儿的。
郁氏则道:“大嫂,你看这事儿都不愿意发生的。况且,时芳年纪小,是不是侍弄狗的下人不用心呢,才惹出这样的祸事来呢。”
她这么说也是给足了任氏台阶,你不愿意你自己背负你女儿害了嫂子流产的事情,也不能指责我儿媳妇吧?
任氏则冷哼一声:“弟妹呀,这侍弄狗的下人还真是你们长房的。”
郁氏立马看了范氏一眼,范氏解释道:“当时四妹妹求我把狗儿给她,我担心畜生咬人,就想着让经常抱狗的那丫头枣儿看着,可那枣儿是个勤勉之人,绝对不会——”
“听到了,弟妹,你这听到了吧?养狗的也是熙哥儿媳妇的人。你们也别怪在时芳身上,她才几岁大啊,平日也不过逗弄一二,怎么可能那样呢?”
任氏越发得理不饶人。
范氏哪里知道任氏这般不讲理,当时若非任氏以长辈身份相压,她也不会随意送狗过去,就是怕出事儿,还拿了笼子过去。
见郁氏范氏婆媳都不说话了,任氏越发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这个范氏自己没孩子,就害别人肚子里的孩子,真够可恶的。
同时,她也知晓此事闹到窦老太君和别人面前,此事必定大事化小,但不能白白就放过。
故而她又为难道:“唉,我心里虽然有气,但我们都是一家人。天哥儿媳妇的兄弟原意是到京里捐监,和我们一起北上,他是个暴脾气,我自个儿倒是能消气,就怕他那个兄弟……”
郁氏和范氏对视一眼,都觉得任氏真是说出这个目的来了,就是为了讹钱。
这个钱长房有,可是郁氏也知道这钱不能给,给了不就代表这事儿是范氏做的。但这么一直争执下去,通州往来都是官员,被谁有意打探,也并非是好事。
因此,郁氏就道:“大嫂,有什么家事就等上京再说吧。否则,老太太那里知道了,受了惊吓可不成。”
任氏没想到她也碰了软钉子,一贯面瓜的郁氏也绵里藏针起来,她当然不怕闹到老太太那里,反正老太太真的去了,她们都得丁忧,大家又一样了。
丁忧这几年,任氏再也不用看着两个弟妹诰命在身,赫赫扬扬的样子了。现下上京了,大家似乎高低立现,郁氏、蒋氏都是命妇,她还是个白身。
因此,她既感觉不平衡,又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任氏就冷笑道:“上京,上什么京?三弟妹,你得拿出个解决的法子来啊,是你们的狗把我儿媳妇咬的小产了。”
她还特地把小产两个字扬声,连不远处的瑶娘她们都听到了。
郁氏和范氏脸色顿时一变,觉得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此时,却见有男声朗声道:“大嫂还不走吗?还有你们也不走,有多少家长里短也回家去说。”
三人望去,正见是罗至正过来,任氏心道,她们妇道人家的事情,男人掺和什么。一时,又准备开口道:“三弟啊,我这不是因为——”
“大嫂,闲话少谈,还是先上京去吧。你若有事想留在通州,我派几个人留下来照看,走。”
罗至正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年少及第,家族中第一人,当朝元辅最得意的大弟子,本人还是族长。
因为什么?我不是来问你原因的,没功夫和你废话,走就走,不走拉倒,那你就留下来吧,想威胁谁啊你。
郁氏赶紧上前跟着罗至正,她惊喜道:“老爷怎么过来了?”
“是瑶娘同我说了,我才过来的,行了,快走吧。”
罗至正催促。
瑶娘,原来是瑶娘……
郁氏顿觉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