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扫去,少年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在脸颊打下两排扇子般阴影,每一根睫毛似乎都诉尽了主人的困意。
……算了,这一路辛苦,孩子想睡就让他睡吧。
他缓了缓神。
转开那一点心神不宁。
“到了。”梁晟下车了,也没拔车钥匙,谁也舍不得把一个睡迷糊的专家喊醒,索性这辆车就停这里了。他们寻思着江雪律也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也许是地表的寒意让人生出倦意,也可能是车内人睡颜如雪花落下般无声静谧,秦居烈也慢慢地闭上眼睛。当视觉被黑暗覆盖,感官就会变得灵敏。少年人枕着自己大腿,让那一片地方肌肉时刻紧绷不敢放松,裤子产生了不可逆的皱褶,身躯其余地方又是松弛的。
秦居烈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常年无休,很少有这般安宁的时候。
寒风吹了几l个小时。
汽车里开着空调,隔绝了窗外的风声,温暖如春,江雪律醒来手脚还有一点松软的余韵,他吸了吸鼻子,“……”
他爬起来,眼前视野还朦胧的,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裹挟着他的神智。
()直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撞入他的眼帘,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坐在他旁边,赫然是秦警官。男人轮廓刀刻,昏暗的车内部灯光在对方眉眼投下极为立体的阴影,对方静静与他对视,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也许有,并不多。
江雪律礼貌地喊了一声,“秦警官()”。片刻后少年心生恍惚,支起身子,眼眸带着几l分困惑。
这小小的车内就他们两个人和一件宽大的外套。
上车前是什么情况来着?有多少人来着?
≈hellip;≈hellip;为什么他靠着别人的腿睡着了,他又睡了多久?都到宾馆门口了,为什么不叫醒他呢?
江雪律茫然地下了车。
≈dash;≈dash;
案件发酵需要一段过程,梁晟信心十足,只是他唯独没想到,事情会发酵得那么快。确认侧写的正是自己儿子,傅家夫妻俩当天晚上就出门报警了。
傅父一进警察局,先说了自己要报警,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得口鼻喷火:我们想知道这篇侧写文章是谁写的,一直在骂我们,都没有停过!?[(()”
这名先生大发雷霆的样子,小蔡不得不引起重视,他接过手机认真看了一遍,解释道:“这位先生息怒,这篇侧写原文是蔡教授写的,蔡教授是互联网上一名小有名气的犯罪心理学研究领域的学者,他没有骂你们。”
至于文章是警局内部一名内勤文员紧急捉笔的,字字句句没有精雕细琢但也如实复述,根本不可能存在骂人的词汇,一定是这位老先生敏感了。
那名负责发文章的小警员,听到前台吵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走出来为自己辩解:“发之前我都给领导看过的!没有威胁、辱骂等词汇!”他们公安局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这一吵闹把绝大部分警员都吵来了,梁晟正好回局里,“怎么回事?”
傅父激愤难当:“他是没有骂我们,可他说的一点也不准!还说都是父母的责任!怎么就不是骂我们了?”高敏感的傅父完全破防了,“另一篇江专家的是什么人,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说起这个,傅父脸色有些微妙,正是对方什么都知道,他口气下意识收敛。
这个姓江的专家,一定是一名温和有礼的学者,他洞悉了人性,更透过阅读者的文字挖掘出他们内心不断想要隐藏的辛秘。
很难形容夫妻一人的心情,两篇侧写放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就看一个乐子,真假难分,真相中心漩涡里挣扎的人难受欲死,不敢相信警方居然掌握那么多,他们一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
一边被这个蔡教授内涵,一边又被这个江专家安抚,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贯穿下来,也让他们升起了报警的念头。
“我来报警,我儿子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连环杀手,你们侧写得没错,他从小就与众不同,他最早的杀人行为追溯到少年……”
什么?
凶手父母真的来报案了?三大队的人心里一紧,杀人犯罪史最早能追溯少年时期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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