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丫鬟还是昨日那个,来的时候她正在耍剑,难为她等了会儿。姜致还记得她。姜致拿起旁边的糕点递给她:“辛苦了。”
丫鬟摆摆手,诚惶诚恐拒绝:“多谢孟夫人,不过奴婢还要回去复命。”
姜致也不勉强,收回了手。“麻烦了,采青,你送她出去吧。”
采青送那丫鬟出了门,很快便折回来。丫鬟带回来的衣裳摆在桌上,采青起身去收衣服,“我帮您收起来吧。”
姜致点头,说着便打了个哈欠。夏日的午后总是困乏,她对采青说:“我睡会儿。”
采青点头,出门的时候将门也带上。
果不其然,刚睡着又开始做梦。不过这回没梦见先前那些东西,她梦见了两个自己,与她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做着与她一样的动作,那场面着实诡异。于是她便惊醒。
一觉没睡多久,才过去了二刻钟。她抬手擦了汗,起身去寻方重雪,一起去外头透气。
夏天日子很长,近来孟复青愈发繁忙,她在家中无事,成日里便是与方重雪出去吃喝玩乐。吃喝玩乐她十分在行,过得也有滋有味。
这些日子,陆小山也不见踪影。姜致联想起上回的事,只当他被押着去相亲了,还同方重雪幸灾乐祸。
近日来人心惶惶,因着京中有好几起妙龄女子失踪的案件。吃饭的时候,喝茶的时候,甚至于走在大街上,都能听见人们在讨论这件事。
年轻姑娘都不敢出门,姜致和方重雪对视一眼,也打算收敛收敛,窝在家中待着。
从醉仙楼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谁家马车招魂似地赶路,险些和她们撞上。那车上的人却认得姜致,下来同她道歉。
姜致摆摆手,“你是哪家的?怎么如此匆忙?”
那人道:“我是永安侯府的,我们家表小姐丢了,这才冲撞了贵人。实在对不住。”他语气都要哭出来。
姜致赶紧放他走了,她和方重雪对视一眼,看着匆忙往衙门去的马车,各自心中都沉了几分。
那位表小姐,虽说不怎么招人喜欢,可忽然就不见了,实在还是令人心惊。尤其如今此事还没查出真相,也不知那些丢了的姑娘是被谁抓走了,又是要带去做什么。丢了个人,能做的事可太多了,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倘若卖到青楼,或是卖到黑心人牙子手中,无论怎样,后果都不堪设想。
她们二人脚步都沉重许多,赶紧回了家。
孟复青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外头笼罩在暮色中,姜致在门口等着他。
“永安侯夫人的表妹,也丢了。用今天和重雪出去玩,撞见他们家下人去报官。阿青,这事你们有什么眉目么?”
孟复青揉了揉眉心:“圣上也听闻了此事,天下脚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很生气,下令彻查。此事已经移交刑部,最近也是在忙这事儿。”
姜致抓着他胳膊晃了晃:“还没查出眉目吗?你说,这抓了姑娘是要做什么?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她叹口气,表情有些失落。
孟复青仍带着笑意安抚她:“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总是会查出来的。近些日子,你和方重雪,都少出些门。”
他原本就生得有些邪气,笑起来更是显得邪气,但是他的笑容又似乎带着些魔力,姜致点头,“我知道,我们肯定不添乱。”
她们不添乱,外头已经很乱,各种猜测都有,甚至于连妖魔鬼怪的传说都来了。一时间,道教与佛教风头大盛,连平安符价钱都涨了一大截。
姜致哭笑不得,就连孟大夫人,也神神秘秘求了两张平安符给她们。
五月十六,姜致二十四岁生辰。
那天孟复青未至休沐,近日来他们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每日都回来得很晚。姜致也跟着担惊受怕,连自己生辰都忘了。方重雪不知道她生辰,也忘了这事。
一时间,竟没人想起来这事儿。
姜致自从那日之后,时常做一些怪里怪气的梦。怪里怪气的梦,和此前那个长长的梦,交替着,叫她睡不安稳。她都要挨着孟复青才睡得安稳。
这一日,她都已经换了寝衣,左右没什么可做,孟复青回来地比平日早了一个时辰。他面上疲惫,脸上还长出了些小胡茬,这些冒头的小胡茬倒是盖了不少他的邪气。
姜致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孟复青看着她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姜致接过盒子的瞬间,才鬼事神差想起来,今日是她生辰。
她从十几岁后便不大爱过生辰,即便过,也是听些虚以委蛇的场面话,怪没意思。她接过盒子,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孟复青站在她跟前,即便他回来得早了一个时辰,也已经暮色苍茫,房间里的烛噼里啪啦地响。
孟复青说:“生辰礼,打开看看。”
姜致有些迟缓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她慢慢地打开,露出一角,隐隐可以瞧出是只镯子。待到拉开整个盖子,可见整只镯子的全貌。晶莹剔透的绿,中间两点红,细看才能看出上面的花瓣形状,竟然是两朵惜朝。
她惊愕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孟复青回答她的话:“北凉的工艺。惜朝花花期极短,又得娇养,对开花的条件要求也很苛刻。那位工匠告诉我,这名字在他们北凉的的意思,便是叫人珍惜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