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陈述之扶着床边要起身,却被梁焕按了回去。他自己过去打开门,老板娘给了他两盒药膏,说:“吃的药已经去煎了,先把药膏抹上吧。”
陈述之忽然记起钱还没给,想让梁焕帮他给,张嘴张了半天发现不知该怎么叫他,干脆把称呼去掉:“诊金和药钱都是老板娘帮我垫的,你帮我先还上吧?”
梁焕花钱都是管卢隐要,现在卢隐又不在,他只能说:“一会儿我送到柜台去。”
送走老板娘,他便回来研究那两盒药膏,拿了盏灯让陈述之举着,自己就着灯的光亮看清他的伤处。
梁焕小心翼翼地上手,可每抹一处,陈述之的表情就一紧,他只得轻声安慰:“不疼不疼,一下子就好了,我给你吹吹……”
慢慢地,陈述之真的就不疼了,药膏凉凉的很舒服,而他的手指却十分温热。
那一次,自己给他上药的时候,他想必也是如此舒服自在吧?怪不得他说因为那件事对自己动了心,若是自己日日被人这般伺候着,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抹完药膏,梁焕见他不睁眼,只是低着头,长长的眼睫盖住了落寞的神色。
他坐到他身边去,揽着他的肩,哀怨地说:“我又做错什么了,又跟我闹脾气。”
“我不是闹脾气。”
身子蜷缩成一团,陈述之痛苦地闭上眼,咬了咬唇,“我没有颜面再见您了。”
“什么?”
他话音哽咽:“您也看见了,刚才……刚才他们,我……”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他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梁焕愣了半晌,呆呆地看了他半天,才逐渐明白过来。
这个死脑筋,怎么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把陈述之手里那盏灯放到一边,凑过去从侧面环住他的身子,靠着他的肩,道:“你先给我讲讲来龙去脉,我才知道怎么安慰你。”
“您不用安慰我……”
“讲。”
陈述之只得把自己怎么认识的王潜,怎么被他威胁,这些日子在那家店里做了什么,以及今日以什么理由被他骗了进去全讲了一遍,只是省略了那房间里的细节。
梁焕听完就重重地锤了两下他的肩膀,有些急了:“出了事不会和我商量吗?为什么要自己全扛下来,你扛得住吗?为什么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肯跟我说一声?一下子变成这样,你要吓死我吗?”
陈述之也有些愣怔,他完全没想到被他怨怪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不对,是我害了你。”梁焕忽然抬头,满含歉疚地望着他,“是我对陌生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让你被他拿住,对不起……”
听到这话,陈述之更想不明白了,明明是自己对不起他,怎么变成他来道歉了。
梁焕把他抱到床上,帮他一点点把药膏抹匀,轻声道:“我刚才和那个人说的话,都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