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日,傍晚,李煜初醒,皇宫内外顿时嘈杂喧闹一片,郑氏以李煜大病初愈调养生息之由,拒绝任何人进椒房殿。
次日,李煜恢复早朝。
金鸾殿上,众朝臣分左右两端并肩而行,气势宏伟浩大,殿外,长廊处,太监总管李全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群臣跪地,山呼:“臣等、儿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语音刚落地,殿门口一袭明黄袍的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袖袍一拂,人已坐在大殿上方中央,李煜锐目往殿堂轻轻扫了一眼,继而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群臣叩恩并起:“谢陛下!”
待众人起身,李煜沉声道:“今日众位爱卿有何事要启奏?”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要启奏!”左丞相郑德走出一步,双手捧着一本早已备好的锦书递上。
太监总管李全见状,立即走上前,将那锦书拿下,转而递到李煜面前。
李煜伸手接过,打开一看。
郑德边道:“太子李桢,自幼骄纵蛮横,凶狠残暴,七岁之时因一名宫婢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竟然下令将与那名宫婢有关系人等三十余人全部杖毙;十岁那年,他擅自出宫,在街道上,有一名鬓发苍白的老妪因几日滴米未食,带着她年仅三岁的孙子向他乞讨,他不仅不施与援手,更是嫌那名老妪坏了他的兴致,竟然命人活生生的踢死了那名老妪,事后,他唯恐那年仅三岁的幼童朝他报复,甚至泯灭人性亲手杀了他。”
在场的众位大臣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道:“连一个三岁的小孩也不是放过,真是太残忍了!”
又有人答:“可不是,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子,有权势吗?”
“十二岁那年……”郑德的声音继续响起,“太学院考试,四皇子李灏因才华出众冠冕当场,太子李桢因嫉妒四皇子聪慧过人,命人在他所吃食物中下毒,几乎令四皇子丧命。”
李煜目光凛冽地望着李桢,双拳紧紧攥住,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跳,显然气得不轻。
而李桢此刻低垂着眉目,不反驳也不默认,整个人安静从容地立在一旁,面上看不清任何神色。
“十四岁那年,因新科状元谢淋语看不惯太子随意打杀下人,出手制止了他,太子怀恨在心,居然利用自己权势诬赖状元谢淋语利用自身职权贩卖官权,贪污受贿,竟然使得他全家数百口人因此丧命,因谢淋语平日宽厚下人,爱民如子,他所管辖的城镇百姓联合署名,写了百家策,状告太子,最后皆被太子拦下,众人为他身份所迫,此事不得了之!”
殿内众位大臣顷刻一片喧哗。
“十五岁那年,太子殿内失窃一块玉佩,原本是一件极小的物什,他竟然将负责他寝食的宫婢全都绑在树上,用大火活生生的烧死,最后,居然发现那块在锦盒之中,原来,是太子有一日玩累了,随手便将它放在了里面!”
“如此泯灭人性简直天理难容。”朝廷之上,以郑家为首的一名顾命大臣忍不住愤恨出声。
另一名大臣怒声道:“不错,皇上,太子乃关乎国家社稷之人,此事定然不能纵容,应当严惩不贷。”
董泰清深蹙了眉,提步走出,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桢一个眼神制止。
李桢面上淡漠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事情,还远不止这些!”郑德见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察觉时辰差不多了,便接着道,“皇上可还记得前些日与四皇子滴血验亲一事?”
李煜眯起眼眸,寒声道:“朕又如何会不记得?”想到那背后之人居然连他也敢戏弄在股掌之中,当即冷冷道,“难不成,那下药之人抓住了?”
“不错。”郑德点了点头,答道:“此人正是皇上您身边的宫婢,香儿,可惜她还未来得及上朝作证,便被背后主使之人亲手杀死了!”
李煜深沉的眼眸里迅速燃烧起两道炽烈的火焰,心底已隐隐猜到了是谁,却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问道:“可知那凶手是谁?”吐出来的话几乎如履薄冰。
郑德无声地扫视了一眼李桢,一字一句道:“那人,正是太子李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证据,便是殿下你手中他写的那封亲笔签名信。”
那一刻,李煜心头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砰”地一声,他拍案而起。双眼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李桢,眼眶中的怒火炽热如焰,几乎能将人焚烧为灰烬。
众人皆以为太子李桢必然会害怕、或哭着跪地求饶,相反地,他神情淡然而从容,仿佛他们现在所商讨的与他无关一般。
“陛下,太子身为大兴未来的天子,整日不学无术视为失德;为一已之私污蔑朝廷重臣视为失仁;遇老妪行乞见死不救、还杀人灭口视为失义,谋算父兄,于公,视为不尊;于私,视为不孝。如此不尊不孝,尽失德、仁、义之辈,若有朝一日登基为皇,岂不危害天下苍生。”
郑德跪地:“臣,请求陛下废黜太子。”
以郑氏为首那一派朝廷大臣齐齐跪地,齐呼:“臣等,恳请陛下废黜太子,另择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