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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坐在我身旁的女友对着电视画面发出了咒骂。我想，看了这个节目的所有日本人，大概都会在同一时间脱口说出一样的话吧。

因着过去的经验，我深知在未理解具体状况及原因之前绝不可全盘接受少年的说词;但是当时的我无法对女朋友说些什么。

中年男子们持续找我们的麻烦。&ldo;不是有些少年出入少年院好几次吗?那种小鬼实在没救了啦。&rdo;、&ldo;说什么要让不良少年重生，又不是在演连续剧!&rdo;不晓得是因为黄汤下肚还是不满及不安作祟，他们的叫嚷声越来越大。

说真的，我们听了虽然很火大，但也不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感受，所以没人能作出反驳。只因我们深知少年案件并不是一门学问，讨论并不能引导出答案来。

此时在我们当中唯一敢开口的就是刚刚对中年男子们的话题兴趣缺缺，只顾享受眼前食物的阵内。&ldo;我是不晓得昨天的电视节目内容是什么啦……&rdo;他像是嫌麻烦似地先丢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再补上一句：&ldo;但是世上可不是只有一种少年而已喔。&rdo;

&ldo;你什么玩意啊?&rdo;一个中年男子嚷道，声音还蛮有魄力的。&ldo;反正会犯罪的少年根本就无药可救了啦。&rdo;他高声说道。

&ldo;你很吵喔。&rdo;阵内又摆出一副厌烦的神情，掏了掏自己的耳朵。&ldo;我问一下，你知道影评人一年要看几部电影吗?&rdo;

这家伙怎么突然丢出这句话?中年男子们觉得有点扫兴，但仍歪头沉思片刻后回答阵内：&ldo;少说也有好几百部吧。&rdo;

&ldo;那假设有一个只看电视洋片频道的外行老头子对一个影评人说：&lso;电影就只是……&rso;你们作何感想?难道不会觉得这老头子很不自量力吗?你们现在的行为就跟那个外行老头子一样。我们可是见过了好几百名青少年耶，懂不懂啊?你们却在我们这些青少年问题专家面前大放厥词，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吗?&rdo;

中年男子们虽稍有退意，不过仍不肯乖乖住嘴，只是一再重复说着：&ldo;没救的家伙再怎么努力也一样没救啦。说什么要让他们重生，那简直跟奇迹没两样!&rdo;

&ldo;对!&rdo;阵内突然伸出食指比向中年男子们。&ldo;就是那个!&rdo;

&ldo;什……什么那个?&rdo;

&ldo;那就是我们的工作!&rdo;

&ldo;你到底在说什么啊?&rdo;

&ldo;我们在创造奇迹。&rdo;

座席区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ldo;说什么要教养出身心健全的少年、打造和平的家庭生活，还有少年法及家事审判法的目的等等，全部是谎言，用不着去理会。我们的工作目的正是创造奇迹!&rdo;

阵内斜眼看了面露困惑的我们一眼，随后用更大的声音对他们说：&ldo;没救的少年就是没救，这是你们刚刚说的话。你们说他们绝对不会改过自新。你们断言即便地球停止自传、科学家研发出抗癌特效药、史蒂芬&iddot;席格输给坏人，不良少年还是不会改过自新。&rdo;

&ldo;我们哪有说得那么夸张!&rdo;中年男子们生气地反驳，但阵内充耳不闻。

&ldo;我们会试着让此事成真。&rdo;阵内很满足地笑着说：&ldo;我们的工作正是试着创造奇迹。但你们呢?你们的工作有办法创造奇迹吗?&rdo;阵内皱着眉头贴近他们的脸问道。

虽然是个意义不明、荒唐至极的主张，但阵内的话确实十分地有力。

最后他又加上一句：&ldo;要是上梁够正，下梁哪会歪掉。&rdo;

之后这群上班族虽然还是重复说着刚刚那句话，不过我们已能心平气和地与其对谈。有时当我回想起当时阵内所说的那番话，心中便会浮现出一股&ldo;此人真是可靠&rdo;的亲切感。即便遭到少年的背叛、或是事情结果未如己意时，我也可用&ldo;奇迹本来就不常见了&rdo;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3

可是阵内现在却在我眼前说出&ldo;没救的家伙就是没救了&rdo;这句等同放弃自己工作的发言，感觉实在很奇怪。&ldo;之前你不是说过家裁调查官可以创造奇迹吗?&rdo;我很谨慎地再向他确认一次。

&ldo;奇迹?那怎么可能会发生!若不是随随便便地调查一下少年、马马虎虎地写一下报告书，哪有办法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工作啊!武藤，这点你不也是清楚的很吗?&rdo;

阵内对自己的发言完全不负责任，这可说是家常便饭，我并不会为此感到幻灭或惊讶，只会在内心嘀咕：好好好，你说的是。

&ldo;你来啦?&rdo;一旁有招呼声传来，我抬头一看，一名手持空啤酒杯的青年站在我们右边。看到他穿着绣有&ldo;天天&rdo;两个大字的围裙就知道他是店员，八成是个工读生吧。

&ldo;只是刚好过来啦。&rdo;阵内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ldo;你们认识啊?&rdo;我交互看了看还带点稚气的青年与阵内。

&ldo;他是十八岁的年长少年。&rdo;阵内指着工读生说道。

&ldo;哦……&rdo;我点了点头。法律用语上称十四、十五岁为年少少年，十六、十七岁为中间少年，十八、十九岁则为年长少年。他正是阵内在家裁所负责过的少年。

他穿的围裙上挂着名牌，上面有&ldo;丸川明&rdo;三个手写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