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又问了好多问题,他很少点头,似乎是真的被我烦得睡着了。
我们回来不久,就下了场暴雨。我在喧嚣的雨声里睡去,朦胧地想到那些栀子花是不是都被雨水打在了地上,像所有的美好都有凋零一天。
回程
次日,我们黎明动身。李伯的父母送出大门,李老夫人又是哭得泪涟涟,一再对我说要让李伯找个媳妇,用她沾了泪水的手握了我的手,拍了又拍。
我们来时一路走走停停,可回去,哥哥恨不能日夜兼程。我实在受不了这么颠簸,常常叫苦连天,李伯总是劝哥哥早些投宿。因为我们骑马骑得快,我无法分心,路上只能偶尔和谢审言说几句话,不像以前那么能随便聊了。
如果说我们来时一路欢笑,这回程只能用&ot;郁闷&ot;这两个用烂了的俗字来形容。
除了赶路弄得我们大家疲惫得很,没法长聊,哥哥的举止也让大家意兴阑珊。他自己单开房间,每天一出门,见到谢审言,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心惊胆颤,根本不敢停留在谢审言左右。躲着谢审言不说,看都不敢看谢审言。晚餐该是我和钱眼杏花大肆论谈的时候,可看着哥哥那副神不守舍的心虚样,我们根本无法尽兴欢笑。
这天,晚饭时我们都到了桌边,我和谢审言先后坐下,可哥哥就像以前的谢审言一样,在后面远远站着等着,眼见着谢审言坐下了,才悄没声地选了处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了,气也不敢出。
钱眼叹了口气:&ldo;知音,你哥怎么被人家吓成了这样?我原来以为你就够胆小的了,现在看来你哥比你还差劲。日后,见了你爹……&rdo;
哥哥叹息:&ldo;钱眼兄,我告诉你,我爹知道了,怕也会……&rdo;他没说完。
钱眼嘿嘿笑:&ldo;你们倒比着看谁负疚得多是不是?知音,人家不需要你歉疚。&rdo;
我生气:&ldo;不是那么回事!&rdo;他当然不需要我们的歉疚,可是我们需要他的康复啊。
钱眼坏笑:&ldo;那是怎么回事?&rdo;
我深深叹气:&ldo;你又懂了装不懂!&rdo;
钱眼摇头:&ldo;我只是为你着急啊!这是怎么回事?你到这时候都上不了手?!&rdo;是啊!我费尽了口舌,到现在,除了我昏迷时,谢审言一句话都没对我说!难怪那个小姐被气疯了,他真算是软硬不吃了……我可不能把自己和她这么摆在了一起!
哥哥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摇头叹息,低了头。李伯和杏花也神色沮丧,长吁短叹。我暗自算了算,还没到五分钟,我们总共叹有十几次气。谢审言深低了头。
钱眼皱眉:&ldo;我怎么觉得喘不过气来了?&rdo;
我意志消沉,说道:&ldo;钱眼,你有没有过走一条路,可不知道会走到哪里的感觉?&rdo;
钱眼一歪嘴:&ldo;又想借着我给人家递话?和人家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说?&rdo;
杏花瞪他:&ldo;你没话回答就别说别的!&rdo;
钱眼对着杏花笑:&ldo;娘子总是向着知音。&rdo;他又看着我,&ldo;走在路上,自然是知道要去哪里,除非是像你这样的路痴。&rdo;
我叹了口气:&ldo;就算你不是路痴,如果,你被命运安排在了一条陌生的路上,那条路很难走,你一边走,一边怀疑。走走停停,有时还误入泥沼。你会不会疲惫消极?&rdo;
钱眼贼眼一转:&ldo;自然会!可如果有一个和我方向相同的人,一起走在这路上,两个人在一起,搭个伴儿,也许就好点儿。&rdo;
哥哥苦笑起来:&ldo;钱眼兄,真是会牵线搭桥。&rdo;
钱眼看着哥哥:&ldo;你倒会拆台!&rdo;
哥哥看着我,不敢看谢审言,问道:&ldo;妹妹,行得通吗?&rdo;
我想着谢审言那偶尔流露过的对我的好,这些天来,在李伯家的我们的相处,就说道:&ldo;如果两个人的方向相同,我肯定会走下去。如果方向不同,我会送人一程,余下的就交给命运吧。&rdo;
大家一片安静,谢审言的呼吸十分浅。哥哥又一声叹息。钱眼却笑了一声说:&ldo;知音,也算是单方面的尽心尽力了。&rdo;
我叹气:&ldo;也算是单方面的强加于人了。&rdo;我们对着嘿嘿苦笑,谢审言似乎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