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越州老家,阿翘也是见过家中的表姊表妹成亲的。
成亲之后的女子都是那般不由自主的慵懒娇怯,苏蘅却浑然没有那种羞懒的神态,倒是和成亲前潇洒干脆没有什么两样,这越发证实了昨夜送吃食的阿寿的话。
出乎阿翘意料的是,苏蘅的心情似乎还可以,只道昨夜睡得尚可。
阿翘这会收拾床铺,收拾到床下,见两个酒杯,一仰一覆倾倒,乃是大吉之兆。阿翘不由又替自家小娘子高兴起来。
想来两人再生分,该行的“夫妻礼数”也都是行了的。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相敬如宾”吧,阿寿哪里懂。
苏蘅不知道小婢女的一番心思翻腾,她把脸埋在热热的棉质面巾里,懒洋洋的蒸汽熏到眼睛上,眉心和太阳穴顿时松弛下来。
洗漱后,新府中的几个管事的丫鬟和妈子等人前来见过苏蘅,大多都是公主府带来的旧人,另几个是这公爵府原先的仆从。
苏蘅对人随意和善,见礼后便叫她们散去了。
这时厨房派人前来,立在门外,问郡君未进朝食,中午想吃些什么?
要吃饭总是快乐的。
康阳知道苏蘅舍不得张春娘的手艺,便干脆将张春娘及其手下几个帮厨送给苏蘅陪嫁,也跟来金水官邸。
午膳不是正餐,一向是由春娘的帮厨徒弟完成的。
苏蘅有意考一考那些厨司弟子的手艺,于是歪头想了想,对前来传话的人道:“碎金饭,炒白菜,还有酸辣鸡皮汤。”
蛋炒饭,据说是隋朝权倾天下的越国公杨素发明的——就是那位养出了与李靖夜奔的红拂女的杨素。
杨素给鸡蛋炒饭起的雅名是碎金饭,顾名思义,打碎的鸡蛋炒得粒粒金黄,混在雪白饭粒中,不正如点点碎金一般么?
苏蘅想吃蛋炒饭,也是习惯使然。
小时候家里常常搬家,每搬到一处新家,第一顿总是吃蛋炒饭,既是因为取其“金玉满堂”的吉祥意思,也是它实在简单又美味。
搬家后冰箱里总是空空,要做别的菜也难,但无论如何,一碗饭、几个鸡蛋、几把小葱和一点盐总是有的。
听见热油嗞嗞声、蛋液入锅哗啦一声,还有铁铲碰到锅底的乒乓作响的翻炒声此起彼伏,冰冷的新家每每都在这香气扑鼻的声音里渐渐有了人情味和烟火气。
于是一碗蛋炒饭就成了苏蘅在新住处的最开始的记忆。
现在也不例外。
蛋炒饭说来简单,但要做好也难。
苏蘅曾看过一篇文章,说有人家里雇用厨师,试工的时候,只用三道菜试厨子手艺:煨鸡汤须得腴而不爽;青椒炒肉丝须得嫩而入味、脆不泛生;最后再来碗鸡蛋炒饭须得润而不腻,透不浮油,才算手艺到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