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车内的人掀开车帘正在四处张望,目光在落到他们身上的那一刻,不由松了口气,招呼了一声车夫,马车便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疾步走到王栩面前施了一礼:“公子!”
王栩对一旁的同僚说了一句:“这是我家钱庄的管事。”
恒通钱庄的管事啊!几个官员站到一旁,刻意拉开了几步距离让他们说话。
那管事施礼之后,起身道:“公子,九号私库的钥匙可是在您这里?钱庄需要开库。”
王栩点了点头,伸手去摸袖袋中的钥匙,口中解释道:“昨儿开库拿了套祖父珍藏的茶具放到茶室去了,还未来得及送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摸出的钥匙递给那管事,看着他这副急切的样子,心中好奇道:“钱庄怎么突然开起了私库?是要查账么?”
管事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是取银。”
王栩诧异道:“取银两做什么?”
管事抬了抬手,道:“还不是大通钱庄……”
王栩更惊讶了,就连原本退到一旁的几个官员闻言也忍不住走了过来:“大通钱庄的事情不是停了么?”
“是停了。”管事略一衡量,便没有瞒着众人,他说道,“但是公子可知道大通钱庄以三倍利收银持续了多久?”
“我记得有七八天的样子。”一旁一个官员接话,“可是出大事了?”
“可大可小。”那管事说道,“七天足够让信任大通钱庄这家百年老店的百姓将手头的真金白银存进去了。”
“存进去又如何?”官员更是不解道,“能去存的手头必有几个闲钱,应当还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管事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事情倒是还未发生,只是这几日跑前跑后的都是来拿票取银的。”
“我恒通钱庄也是老字号了,难道还信不过恒通钱庄的票据?”王栩皱眉不解,“怎么回事?”
“是西南那边出事了!”管事语气有些无奈。
西南?又是西南?几个官员对视了一眼,心里也警醒了起来。
几家大商的事情最先闹开的是佰草堂和陆记米庄,眼下这两家倒是消停了,钱庄又出事了?
“西南那边这几日不断有人拿了票据去兑真金白银,有些甚至不惜毁了十年的利也要取钱。”管事说到这里,便忍不住一阵摇头,“我恒通钱庄自然不能拒绝。”
“西南府各城恒通库房已尽空虚,这几日都是临近州府调过去的。”
这样大的银钱调动不是小动作,库房钱财调动早惹得不少急躁的人坐不住了,开始取银。
琅琊王氏家大业大财大气粗还扛得住,一些小一些的钱庄都快撑不住了,说到底是因为西南府先乱起来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地方一乱,其他都要跟着乱了。”在一旁听的官员感慨道,“原本以为钱庄是最安稳的,说停手就停手,现在看起来,这个才是最麻烦的。”
王栩没有接这个话,而是又问管事:“因为停手,佰草堂和陆记米庄在西南几城的分店甚至总店都遭到过百姓dǎzáqiǎng烧,大通钱庄一直没事?”
管事点头:“没事。钱庄不比卖药草卖米的,他做的是银钱生意,只要钱锁起来,账册存的好,就是店面砸了都没事。”所以大通钱庄没有遭遇陆记米庄和佰草堂的这些麻烦也能说得过去。
“听起来怎的像是一群刁民?”同袍官员忍不住唏嘘了起来,“先前听说西南府在陈善治下,民生富足,可现在dǎzáqiǎng烧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这……这不是刁民是什么?”
王栩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摇头:“也许刁民、良民,他们只是对人而已。”等等……他好像抓到什么被忽略的东西了,在前方捷报频传时被忽略的东西。
“我去趟户部!”留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王栩便已大步而去。
……
……
“又丢了两座城!”营帐里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陈礼颤着手指着身后的舆图骂道:“除了西南府之外,还剩几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