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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全新的生活（第1页）

海蒂要去的那户人家是法兰克福的有钱人，主人是塞斯曼先生。他的独生女儿克拉拉是个身患残疾的孩子，整天坐在轮椅上被推来推去。克拉拉有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和一双温柔的蓝眼睛，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在她母亲早早过世后，她的父亲就雇了罗藤梅尔小姐做他们的管家。这位小姐很有威信，却很难相处。她照看克拉拉，并负责管理所有的仆人。塞斯曼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忙，因此把整个家都交给她打理，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违背克拉拉的意愿。

海蒂要来的那个傍晚，克拉拉与往常一样待在温馨舒适的书房里。书房就在宽敞的餐厅隔壁，之所以称之为书房，是因为这里靠墙放着一个带玻璃门的大书柜，而克拉拉每天就是在这里上课、学习。此时，她不时地看看墙上的大挂钟，觉得今天指针走得特别慢，平时很少急躁的她终于等不及了，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还没到呀，罗藤梅尔小姐？”

女管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小小的工作台前忙着刺绣。她身穿一件高领短上衣，头戴一顶无檐帽，样子看上去很古怪。

“她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到？”克拉拉又问道，更加不耐烦了。而此时，蒂提正牵着海蒂，在前门口问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车夫约翰，这么晚去见罗藤梅尔小姐是否合适。

“这可不关我的事，”车夫答道，“你去按门铃，找塞巴斯迪问吧。”

蒂提照他说的去按铃，不一会儿，一个男仆就急急忙忙地从石阶上跑下来。他穿着整洁的外套，上面的扣子和他的眼睛一样又大又圆。

“请问，我现在能不能见见罗藤梅尔小姐？”蒂提问道。

“我不管这事，”男仆回答，“你按那个门铃，叫蒂奈特吧。”说完就马上走开了。

蒂提又按了一次门铃，这时，出现了一个穿着整洁的女仆，头戴一顶雪白的帽子，脸上一副轻蔑的神情。“什么事？”她一步也没动，站在石阶上傲慢地问道。蒂提重复了来意，女仆转身就走了，可很快又回来说：“等你们好久了！”于是，蒂提和海蒂一起上了石阶，跟着女仆走进了书房。蒂提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口，紧紧握住海蒂的手，生怕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闹出什么乱子来。

罗藤梅尔小姐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她们跟前，仔细地审视着小女主人的这个新伙伴，好像对她的模样并不大满意——海蒂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棉外套，戴着一顶变了形的旧帽子，正睁大着眼睛，仰望着她头上那抢眼的头饰，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罗藤梅尔小姐打量了她好一阵子后问道。

“海蒂。”孩子用清脆的声音回答。

“这肯定不是你的教名吧？我问的是你洗礼时的名字。”罗藤梅尔小姐接着问。

“不记得了。”海蒂回答。

“这叫什么话！”罗藤梅尔小姐对蒂提说道，“这孩子到底是脑子笨还是不讲礼貌啊？”

“如果夫人允许的话，就让我来代她说吧，这孩子没见过生人。”蒂提边回答，边用手轻轻捅了捅海蒂，嫌她的回答很不得体，“这孩子脑袋不笨，也不是不讲礼貌，绝对不是。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她是第一次来到大户人家，还不懂什么规矩。但她很聪明，也很好学，请您原谅她，多给她一些时间。洗礼时给她取的名字是阿尔菲特，同她的妈妈，我去世的姐姐的名字一样。”

“嗯，这个名字还差不多。”罗藤梅尔小姐说，“可是，这孩子看上去太小了。我告诉过你，小姐的同伴要和她年龄相仿的，能和她一起上课，能真正玩到一块儿的。克拉拉小姐今年十二岁了，这孩子有多大？”

蒂提知道她会这么问，早就准备好如何作答了。于是，她脱口而出：“夫人，请您原谅，我记不清这孩子今年到底几岁了，大概有十岁了吧。”

“我快八岁了，爷爷告诉我的。”海蒂说得清清楚楚。蒂提又捅了捅她，可海蒂不明就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还不到八岁？”罗藤梅尔小姐叫了起来。“至少小四岁！你把这么小的孩子带来做什么！”然后，她转向海蒂，问道：“那你上课用什么课本？”

“没有课本。”海蒂说。

“啊，什么？那你怎么学朗读？”

“没学过，彼得也没学过。”海蒂说。

“仁慈的上帝啊！这么大居然还不会朗读！”罗藤梅尔小姐吃惊地嚷道，“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你都学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学过。”海蒂老老实实地回答。

罗藤梅尔小姐停了一会儿才重新平静下来，开始说道：“蒂提，我真搞不懂你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孩子带来呢？她根本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