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了好多血!”
蜜丹意害怕得发抖,哭泣,“好多!”
苏微手一软,几乎将小女孩摔落在地。重楼……重楼难道已经死了吗?这不到一里路的长街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到竹楼的,推开门:“重楼!”
有人按住了她,低声:“少安毋躁——”
她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咔嚓一声扭脱了对方的手腕。对方似乎全无防备,失声痛呼。苏微根本管不得什么,撩开帐子,只顾着看榻上的人——重楼还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呼吸虽然微弱,却均匀了不少。
他还活着,而且病情似乎还好转了。
她这才回过了神,抬头看着来人:“是你?”
那个轻裘缓带的贵公子,赫然是尹璧泽。
“我听说重楼病了……今天……就带了府里秘藏的灵药……和医生过来看看。”
他捂着手腕断断续续地说着,痛得脸色发白,“刚给他吃了药……似乎好了一些……”
苏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好几个尹府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个个怒目以对,心下不由一阵惭愧,连忙抬手,咔嚓一声将他的手腕复位,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我也知道弟妹心里着急。”
尹璧泽道,语声竟然还是温文儒雅。
“哎呀!”
蜜丹意忽然惊呼了一声,“大稀醒了!醒了!”
果然,病榻上的人动了一下,发出了模糊的呻·吟,忽然间挣扎着吐出了一口血。蜜丹意离他近,一时避不开,血直接吐在了孩子的衣襟上。蜜丹意尖叫着跳了起来,一边的尹府医生却惊喜地脱口:“太好了!血转成鲜红色了!”
“重楼?”
她连忙俯身过去查看,却见病榻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透出了一声呻·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那一刻,原重楼的眼睛竟然是纯黑色的,妖异如夜。
“重楼?”
她连忙低呼他的名字,“你怎么样?”
他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她心里一安,再也忍不住这半日的焦虑绝望折磨,眼里有泪直坠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我没事……”他低声,断断续续,“别……别担心。我可舍不得……舍不得你没嫁过来……就、就当了寡妇……”
刚刚死里逃生,却还是一贯的贫嘴毒舌。苏微愣了一下,不由得哭笑不得。尹璧泽却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太好了!既然你这小子大难不死,喜宴还是可以照样举行——”
仿佛这才看到了身边的人,原重楼脸色一变,喃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微打断了他:“尹公子刚救了你的命!”
“他?才不是……”原重楼想要说什么,然而看了尹璧泽一眼,还是沉默了下去,“谁稀罕!”
“婚礼是三天后马上要举行了吧?时间挺紧的了。”
尹璧泽却很是热心,“这几天你们因为得病,估计也没有时间去筹备,就让我来帮一下忙吧!一定帮你们办得热热闹闹,风光无比!怎么样?”
原重楼干脆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只留下苏微应酬。一直到苏微送尹璧泽离开,他才睁开眼睛,微微吐出了一口气。
“你身体好些了吗?”
她回转身,担忧地轻声问。
“嗯,好多了。迦陵频伽。”
原重楼抬起头看着送客回来的她,声音沙哑,“刚刚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出了窍,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无数呼喊声,在招我前去……我知道那是忘川的声音。”
他停了一下,道,“可是我不能去那边——我知道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微坐在榻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修长而苍白,指尖刚刚透出一丝暖意,不复片刻前的冰冷死气——她捧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脸颊边,感受着他的体温:这一丝暖,她甚至可以用生命去换取。
“迦陵频伽,你知道吗?这次醒过来,感觉真的是像死而复生一样。从今天开始,我的命都是捡回来的了……”不知道为何,原重楼的声音一直很虚弱,眼神也微微地涣散,似乎无法凝聚精神。
“说什么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