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饭就躺在床上发呆。老刘今天依然没有出现,不过我也懒得提及。他的身份被敲实了,这是陈青主动悄悄透露给我的,和我想法并无二致。青溪疗养院只是某个单位与医疗单位合作建立起来的,说白了是挂着医院的旗号自己搞了个干部活动疗养中心一类的东西。听起来,似乎黄院长的地位也未见的能让老刘低头。
如此说来,那天老刘与胡护在亲热之余提到的计划,听起来,似乎是想利用小李的性格弱点故意引诱她做什么事情,不过现在失去利用价值了。那么,小李的失踪应该是人为故意的。
我叹了口气,回头看着窗外细雨绵绵背后的荒山野岭。在这样的地方,失踪意味着什么呢?凶多吉少啊,这些地方随便一锄头就能挖个坑把这个女孩子埋了。
另一方面,小李是怎么失踪的呢?显然,胡护士长并不知情,所以当时吓坏了。陈青告诉我的时候,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我在情感上倾向于相信陈青说的是实话,但理智上确实也感到很困惑,就像罗金二人不相信我转述的一样。在处理病人的时候出现意外,在其中两个护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一个活人变没,还不让这两个护士看见,恐怕只有职业魔术师才能办到。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病人身上,那么倒也符合魔术的要领‐‐转移注意力……
整整一天,我做的事情,无非是躺在床上昏头昏脑的自己给自己滴上眼药。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尽管手上一直都在打点滴,但是后脑的疼痛没有减轻。一直到深夜都是如此。闭上眼睛,脑海里似梦非梦,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在深夜,我猜我应该还是睡着了。
因为有梦。
张家康忽然出现在我楼下的超市里把我拦住,我很惊讶。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我很熟,每天都会看他的照片资料很多遍,但我没想到其实他也认识我。
&ldo;郭警官是吧?我知道你们在盯我。&rdo;
我无语,能说什么?拔出枪来让他靠墙站好?我下意识一摸,篮子里只有根黄瓜。
&ldo;我自首。&rdo;他道。他的脸上浮现出怪诞的笑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是怎么认识我的呢?谁告诉他我是个警察?周队?可是,这么大个圈子,何必把我圈进来?我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又不是实权说话的头儿……
忽然间,后脑一阵痛彻心扉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不,不能说完全清醒,只是沉浸在那无边的痛苦之中。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大叫,却什么也听不到,我想睁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见。后脑传来几乎是刀割过般的痛楚,不,是一把刀正在切割我的后脑!
那把刀插进我的后脑,慢条斯理地切割起来。我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恐惧,只是期盼它不会将我的整个大脑都割掉。我的手无意识般地到处挥动着,我拼命地控制住它们按回我的头部,去摸索后脑的那块地方,但收效甚微。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奇怪的被什么东西牵扯住,后脑越痛,我就越没法睁开眼睛‐‐或者睁开眼睛也无法看到东西。我没有多余的力气移动头部,或者翻身,或者思考什么问题,只是压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渐渐的,疼痛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挥发,在我的喘气越来越平缓的过程中,思维也开始重新活动起来。我伸手,摸到一点湿润的东西,旁边有点硬硬的碎片一样的东西。应该是输液瓶被我碰倒了,我想。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睁眼。
一层黑雾笼罩在河边,不,我不确定是不是河还是湖泊。雾其实也不能说算黑,相比记忆中的雾,这雾更厚、更肮脏、更扎实,怎么说呢?像天上灰黑的乌云压在了地上。我看不清一米以外的东西。
我坐起来,后脑有一阵温温的热度,但并没有特别的不适。地上是碎石,绝大多数都是火山石那种黑色,罕有白色的,也没有水边常见的鹅卵石。耳边吹过呜呜的风刺骨,我不由地抱住肩,将自己靠在地上,因为那里暖和。
没错,是火山,空气中和地上的碎石都有一种硫磺味。我的手还有点不适,一看,输液管还插在上面,输液瓶子挂在输液架上,在我的背后。
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那天在医院里醒来一样。
我在什么地方?
我拔掉手上针,看着面前横沉的黑雾发呆,自己手上随着针头拔出而带出的鲜红清晰可见,似乎是这片灰暗中唯一的鲜艳。我连忙本能地将出血点按住。
我疯了么?还是我又在睡梦中被人搬走了?面前的景象真实得和我自己一样,手上拔出输液针头的血管出血似乎也说明我没有在梦中。
前面不似河,我向前走了两步之后确认,因为那水并没有流动。不仅如此,那水似乎根本就不动一丝一毫,即使有风刮过。黑色的,死寂的水。
死?
我死了?可是,我显然意识清楚,因为我能回忆起来前任女友分手也是在湖边,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她爸妈看上门女婿一样的眼神。就算我是从小城市来的,好歹也是个堂堂二级警司,我受不了那肮脏气。
现在,我又在什么地方?又是这种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真是奇怪,为什么每次醒来都会一人独处什么人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