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嶂、一衣带水是我对西陇国的第一印象,和香泽国河泽旖旎的水乡风情迥然不同,西陇国的地形多为山川盆地,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唤作&ldo;逝河&rdo;,是西陇国的母亲河。
&ldo;容儿,那西陇国中民风淳朴。往后我们寻一处乡野,挑花种菜、携手此生可好?&rdo;层层叠叠的乡间梯田在眼前绵延伸展,金黄的油菜花铺天盖地,质朴的芬芳中恍惚有一袭月芽白的身影翩然立于其间,回眸一笑,发丝纷飞……软软的春风羽毛般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唇上,依稀有残留的余温……
不敢眨眼,因为我知道,希望和失望,只在我睁眼闭眼的瞬间。
&ldo;桂圆徒儿,明日我们便可抵达京城了。&rdo;花翡咋咋呼呼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苦笑,即使是幻觉也来得这样短暂。如果不是临终前爹爹的那句话,我想即使是花翡的妙手回春也不能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一个人如果失去支撑的信念,生存也将变得没有意义。
那时,爹爹焦急地在我耳边说:&ldo;容儿,儒儿并没死,他在西陇国。&rdo;
疗毒的一年内不是没有想过联系爹爹告知爹爹我尚在人世,但正如云家在宫中有密探无数一样,皇室在云家也安插了不少暗侍以了解云家的一举一动。&ldo;云想容&rdo;三个字负载了太多,对云家,这三个字恐怕带来的灾难多过于福祉;对皇室,这三个字无异于让后宫妇德蒙羞的存在;对狸猫,只有这三个字彻底消失了,他才能真正摆脱错爱的枷锁再次涅磐重生。一旦我联系爹爹,皇室必然获悉,到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世人以为云想容已死,那么就让云想容彻底地消失,上苍是何等仁慈,再二再三地赋予了我新生的机会,不能再次错过,这次的人生我要自己把握。爹爹那句话的真实性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排除爹爹为了安慰我而而临时起意编出的善意谎言,但我心里又隐隐觉得小白定还活着,毕竟我只见到了小白的骨灰和他随身携带的八音盒,并没有见到尸首。但以他当时敏感的身份,一举一动都有皇宫派出的内侍密切监督,包括后来的染病、火化,似乎又不大可能造假。而且,以他的性格,若尚在人世不可能放任我在深宫独自饱受羞辱折磨,又或者另有隐情……虚虚实实,难辨真伪,只有我亲自去查明。
抵达西陇国京城当日正值&ldo;寒食节&rdo;,全城禁火禁烟,只吃冷食,连皇室也不例外。西陇国的皇帝这日更是要设坛祭祀先祖,并于黄昏时分用榆柳枝取火点燃城门上的圣坛,之后,再由宫人折柳引圣坛中火为火种分传入宫廷官宦门第作为来年的新火,最后,家家户户传递下去。正是&ldo;三月光阴槐火换,两分消息杏花知&rdo;。
即使是冷食,看着面前的桃花粥,我还是万分感慨,激动之情难以言喻‐‐足足一年!足足一年我没有见过白花花的大米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品着久违的淀粉与唾液淀粉酶作用后生成的甜味,看着酒楼里嘈杂熙攘的客来人往,我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这才是正常的食物和正常的人类!
身边花翡草草扒了两口冷粥后就嫌弃地将碗一掼,嘟嘟囔囔:&ldo;凡人的东西果然入不了口。&rdo;
我不理他,继续埋头喝粥,周围食客们的闲谈陆陆续续传入耳来。
&ldo;听说了吗?皇上的心疾前些日子又犯了。&rdo;一个年龄稍轻书生样的男子对边上一个四十岁上下商人模样的男子八卦。果然,不论在哪里,宫廷永远是老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永恒话题、八卦的无尽源泉。
&ldo;是嘛?这我倒不曾听闻。新皇勤政爱民、口碑甚好,就是这身子骨却为何年纪轻轻就如此这般……&rdo;商人摇头。
那书生突然眉毛一耸,神秘地凑近商人,低声道:&ldo;我二大爷家可是有人在宫里的,听说皇上……人……久……那心疾……&rdo;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听得不真切,只有几个断断续续的破碎字眼。
&ldo;这话可不好混说!&rdo;商人听后讶异地张了张嘴,旋即皱了皱眉头,&ldo;当今圣上对皇后娘娘的一片痴情可是众所周知的。不说别的,就说皇上登基后除了皇后再没纳过半个妃子便是最好的例证。我寻思着倒比那香泽国皇帝当年对那香草美人还痴情……&rdo;
突然不想听下去,我扭头,却赫然发现花翡正在我碗里偷偷倾倒什么东西,看见我回头,他立刻心虚地缩了回去。这家伙莫不是又给我下什么毒!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掰开来,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包浅绿色的粉末,&ldo;是你自己老实交待,还是我……&rdo;我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他一咬牙一昂头,颇有江烈士当年的风采,就差一条红色的长围巾了。(作者小声补充:江姐是穿蓝衣服的,不穿这种菜虫绿……)
敌人(我)把罪恶的手伸向江姐……的胳肢窝,开挠!
片刻之后,花烈士决定叛变革命。(花翡这妖怪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就怕痒。)
&ldo;我……我……交待……是……是……忘忧草……&rdo;花翡小声嗫嚅,一边谨慎地对我察言观色。
忘忧草?周华健?我经常怀疑花翡也是穿越来的,不过地球上应该是不存在他这种生物的,难道真的是外星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