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迈进浴室,没有锁门,不多时,身后果然响起了脚步声。
于是我转回身体,坐在浴缸的边沿上,浅笑着看向他。
他摘下眼镜,解下腕表,搁在洗手台上。接着是两颗袖扣,或许是因为常年弹琴,左手解右手的时候也很灵活。再然后是身上的扣子,先是松开领口的一颗,凸出的喉结是若隐若现的,接着本应该按顺序一颗一颗解下去,解到第三颗却停了,他修长的手指将白衬衫的下摆从熨帖的腰线中拽出来,从下往上解上去,露出深刻的人鱼线和腹肌的线条,平时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此时则毫不吝啬地展露在我的面前。
只剩下中间两颗扣子,我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冠月,我来。」
他的眸子越发沉郁,浅浅的灰棕色瞳孔并不明亮,只显得又深又冷。伴随着他走向我的动作,我看到他的喉结缓缓地滚动。
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拽住他的衬衫,将他拉向我两腿之间牢牢地卡住,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去对付那两颗贝壳小扣。
「随安,」话一出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一直知道我是个疯子,可我不知道你也是。」
我呵呵笑了两声,手伸进浴缸里,撩起一捧水花扬到他脸上。
他看了我一眼,将被打湿的头发尽数向后拢,露出好看的额头。他有一头棕色的卷发,是天生的,只是他自己更喜欢黑色,我还帮他染过一次,其实我也觉得黑色更衬他。
他直起身体,脱掉那件被打湿的白衬衫,想把它扔进衣篓的时候,动作却停住了——在这件衬衫的背后,有两条明晃晃的血印。
他停顿了片刻,走过来挽起我的袖子,手腕被磨得起了血泡,皮肉有点模糊,挨到衬衫上,就会留下两道血痕。
我刚刚抱他抱得那样用力,血早就轻而易举地渗透了柔软的棉布。
天知道我为了作出这两道触目惊心的伤,今天遭了多大的罪,要不是有电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都怕我会疼晕过去。
他静静地盯着我的手腕,问:「宝贝,你是故意的?」
我不回答。
「你很狡猾,也很自信,你知道我会心疼你。」
「对不起嘛,我没注意。」我又一次抱住了他,语气平静又坦然,「洗不掉我就赔给你。」
他发出一声哼笑,明知故问:「怎么赔?」
我也揣着明白装糊涂,轻声反问:「小狗狗做错事情的时候,要怎么惩罚才好呢?」
在我这句话里,他果然又绷紧了身体。
我不在意,继续说:「冠月,他们都知道钢琴家的手很灵活,可他们都没有我知道得清楚,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