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童艰难的坐起身,抹了抹唇边的血,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像想起了什么,拖着虚弱瘦削的身子,走到已经关门许久的食肆门口,有气无力的拍打着门。
薛洋没忘,他当时在求他应得的一口饭。
拍了许久,终是无声。稚童仿若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苍白稚嫩的面庞上有几处青紫的淤伤,浑身上下都在痛,无力的滑坐到门边,按住胸口,艰难的呼吸着。
转角处缓步走来一位白衣男子,只见其身形清冷而挺拔,远远的望去,俊俏标志极了。
薛洋抬眼看了过去,面上一瞬怔然。
那男子面容清俊温雅,一双明亮的眸中泛着淡淡的清新温润,身着白衣道袍,臂弯处揽着一柄拂尘,挺直的背上负着一把长剑,剑鞘上是镂空的霜华雕花,剑身冷冷,如银星闪烁而璀璨明亮。
薛洋大抵已经忘了男子还有眼珠子时候的模样,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看,像是想要将这张面庞牢记于心,眼神微起波澜,说不上存了何种情绪。
白衣道人走到了稚童身旁,面上有些担忧,掀起衣摆蹲下,探了探稚童的脉,温着声音问了几句话。
因为方才的挨打和见识了人情冷暖,稚童对这位无故出现的道长充满了警惕,淳亮的眸中满是敌意和戒备,紧紧的攥着拳头,好似那道长一有攻击之意,拳头下一秒就会狠狠挥出去。
虽然隔了极远,薛洋却将那稚童眼底毫不遮掩的敌意看得清清楚楚。
白衣道人并不在意稚童的抵触,反而眼角微弯,唇旁生涡,衔着抹温柔的笑,拿出干净的布巾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
这时,只听得门里一声喊骂,喊骂之后,并不见人,只见从门里高高丢出来半个硬馒头,硬馒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土。
稚童的眼神亮了亮,推开了轻柔擦拭的布巾,饥饿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怎么也抵挡不住。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急不可耐的将硬馒头捧起,一副饿死鬼的样子,连灰土也来不及擦,不管不顾的直接咬了一口。
白衣道人一愣,而后连忙过去,急声道:&ldo;吐出来!&rdo;
稚童却不理他,一边推他一边急切的嚼。
白衣道人微蹙眉头,伸出手指钳住了他的下颔,想要逼他吐出来。谁知,稚童抵挡着他的手劲,一口将脏馒头咽了下去。
稚童虚弱的喘了两口气,后退几步,道:&ldo;……你不要抢。&rdo;
白衣道人微怔,复又倾身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声道:&ldo;我没有要抢。只是这个脏了,不要吃了。&rdo;
稚童摇了摇头,道:&ldo;我赚来的,只有这个了。&rdo;
他说的很认真,薛洋却笑了起来,讽意连连。
用什么赚?用这身伤吗?差点被打死还不是只换了半个脏硬的馒头。
白衣道人轻柔的擦掉稚童唇边的馒头渣,沉吟半晌,缓声道:&ldo;不必赚了。这样吧,你和我走吧。&rdo;
闻言,稚童和薛洋皆是一愣。
见稚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白衣道人微微笑了笑,继续道:&ldo;不会有脏馒头吃,不会干脏活累活,也不会被人打,有热乎乎的云吞吃,还有很甜的糖。这样,你可愿?&rdo;
白衣道人摩挲着稚童的脸庞,目露柔光,极是耐心。
薛洋仿佛被什么给哽住了一般,凝神望着这边的一切,忽地胸口的气血翻涌起来,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许久,在稚童微不可见的点头之后,白衣道人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将他揽在怀里,小心的抱了起来。
薛洋立于树下,紧握双拳,面色阴沉,喉咙发涩:&ldo;……你要救他……你凭什么救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