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想起,上次在美国的失败,同样和这个叫梅茵的女人有关。是她(和另一位美国女探员)的提前警告,使得美国政府把反应时间提前了几天。他与梅茵在一个自由论坛上见过一面,现在还能清楚记得她的模样:个子不高,风度雍容,外表柔弱而内心刚硬。看来,他这一辈子恰好使命犯太岁,犯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与命运抗争的兴趣。但不管怎样,他在告别人世前还要小小地挣扎一下。当年他收到的病毒样本中,还有一种凶残的埃博拉病毒。这些年,他大量培育了天花,但没有培育埃博拉,因为后者至今没有有效的疫苗,大量培育起来,对操作者过于危险。不过,对于决意赴死的人来说,这不再是缺点,反倒是优势――埃博拉至今没有任何治疗手段,这回,且看日本人,还有那位梅茵,拿什么办法来对付吧。
埃博拉病毒已经冷藏了23年,虽然中间做过传代,但没做过毒性试验,不知道是否还是那样烈性。不过找一个试验对象是很容易的,他几年前已经做过一次,很有经验了。今天他找这个妓女,找这个相对独立的房间,就是为干这件事。那个年轻妓女此刻睡得很熟,他悄悄起身,从背包里取出胶带,非常麻利地把她的手脚捆住。妓女醒了,惊恐地瞪着他,嘶声喊:
&ldo;先生你要干什么?救--&rdo;
巴兹抓过她的内裤,迅速把她的嘴堵上。
莎玛在床上徒劳地挣扎,巴兹不管她,从公文箱里取出早已经备好的注射器和蒸馏水,把储藏病毒的玻璃瓿打开,注进蒸馏水,抽到注射器里,来到床头。他打算对她注射后,在这里守上几天,直到埃博拉的病状出现,以便检验它的致病能力是否减弱。莎玛死死地盯着针头,虽然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凭本能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来要她命的。这会儿她恐惧得忘了挣扎,哀求地看着男人,泪水从腮上滚落。巴兹冷淡地看着她,掀开被子,拽过她的胳膊,准备向她的静脉注射。忽然――他停住了,皱着眉头回想。刚才,这个女人嘴巴被堵住前,曾用巴兹熟悉的语言喊了一声,他原来认为是英语,但现在想来不是。那是什么语言?对,是普什图语。这么说,这个肮脏的妓女竟是他的族人?他没有注射,问:
&ldo;你是普什图人?&rdo;
莎玛看到一线生机,拼命点头。巴兹想了想,取下她口中的内衣,用普什图语低声喝道:
&ldo;不许喊!低声回答我,你是哪里人?&rdo;
莎玛驯服地压低嗓音,用普什图语回答了,然后继续用目光乞怜地看着巴兹。这么说,她确实是自己的族人。按说这一点不致于影响到他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他对这个做妓女的族人只有厌恶之心。但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吧,他犹豫片刻,决定饶了这个妓女。反正他已经决心赴死,决心把埃博拉送到东京,做不做这次试验,对事情的最后结局影响不大。他把注射器放到一边,为妓女解开胶带,命令她:
&ldo;不许喊叫!叫一声,我立马宰了你。&rdo;
莎玛知道自己把命捡回来了,狂喜地使劲点头。
&ldo;快点穿衣服。&rdo;
莎玛盯着他,迅速穿好衣服。
&ldo;过来,为我注射。&rdo;
莎玛大吃一惊,用力摇头,用普什图语说她不会打针。巴兹厉声说:
&ldo;按我说的做!我教你。&rdo;
莎玛只好接过注射器,两手哆嗦着,在他的指点下,在他的臂弯处戳了好几次,好容易扎进静脉。巴兹让她回抽一下,抽出了鲜血,然后让她把管里的液体慢慢推到血管里。在她推送注射器时,那个男人默默地注视着针管,面容相当平静。莎玛这会儿也镇静下来,心想自己刚才肯定是虚惊一场,从眼前的情况看,注射器里绝不会是毒药,很可能是催情药吧。这么一管子催情药打进去,这个男人不知道该咋样折腾自己了,不过那总比送命强。奇怪的是,药物注射之后,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在床帮上坐了一会儿,神情落寞地看着自己。又过一会儿,他把外衣穿好,从皮包里掏出500阿富汗尼放到床头,然后拎上公文箱,默不作声地离开。
莎玛奇怪地目送他一个人踽踽地走远,确认今天碰到了一个精神病人,不过这是个大方的家伙,那500尼可是真的。她捧起钞票,高兴地欣赏一会儿,把它们小心藏好,出门去寻找另外的顾客。
齐亚&iddot;巴兹不敢耽误,立即去购买飞往东京的机票,此前他已经用整容后的假身份证办理了去日本的签证。埃博拉发病很急,快的话两天就能发病,五天后就会全身脱皮和全身性出血,他必须在症状显示之前通过海关,否则就麻烦了。他要以肉弹方式把埃博拉散布到东京,这种&ldo;点式传播&rdo;不大可能造成大的疫情,但他如今只能尽力而为。好在埃博拉没有解药和疫苗,染上即死,临死前他能拉上几十个垫背的,这就够了。
6 六天后 东京
吉吉和娇娇这回可算过了一个最奢侈的寒假。本来东京的疫情在20几天后就风平浪静了,但梅茵和薛愈夫妇对中国总理做过承诺,要在日本待足40天,即法定的天花疫区解除封锁的时间。这40天让两个孩子玩了个痛快,只是不能出东京市区。三木总理很守信,安排他们参观了总理府,他亲自带着客人们参观,给他们讲解。随后又安排他们参观了皇宫,天皇没出面,由文仁亲王出面迎接,领他们参观了这个四面环水的绿岛。日本皇宫和中国故宫不同,虽然对游客开放,但天皇一家还住在这里,所以对游客开放的只有少部分,如东御苑、北之丸公园等。游客们只能在导游的带领下,非常安静非常整齐地排队前行,每个地方稍事停留就得匆匆离开,连拍照都来不及。而梅茵一行七人则享受国宾待遇,白发苍苍的文仁亲王领着他们经二重桥进入皇宫(这座桥只在新年或天皇生日才对游客开放),参观了皇室正殿、原帝国议会、皇宫广场等。高大的城墙里古木森森,有近30万株来自日本各地的树木,皇宫建筑就散落在树丛中,房屋是日本风格的青瓦白墙,屋脊上的镇兽是龙头鱼身,两侧刻着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几个人看得兴致勃勃,小雪问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