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他们飞去美国登记了。
当天晚上,男人做地有些凶。方宜臻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做了很多梦,非常杂乱,醒过来时他躺在男人怀里,大脑好像放空了一样,过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梦里的片段。
“你醒了么?”
“嗯。”
男人轻轻亲吻他的发顶:“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做了个梦。”方宜臻闭着眼,缓缓道:“梦到我死了。”
男人亲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大概是病死的吧,从手术室拉出来之后就直接盖上白布了。哦,还有你,我还梦到你一个人躲在黑屋子里哭呢,哭的整个人像被眼泪洗了一遍一样。”
大概是觉得那个形象与男人太不相符,方宜臻哼哧哼哧笑了两声。
“不过做这种梦也太不吉利了吧,我宁愿梦到我们两个变成老头子,牙齿都掉光了,因为一个月水电费多了互相埋怨的样子。”也许是觉得那个场景莫名地喜感,方宜臻又笑了起来。
男人环抱着他因为笑着而轻微发颤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抱着他的手用力到好像有点抖。
“那只是梦。”
“你醒了,就好了。”
不知道他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方宜臻嗯了声,静静相拥一会儿,突然又好奇道:“你会变老吗?还是一直维持现在这副样子?啊,只有我一个人会变老,那也太糟糕了。”
“可以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男人下巴抵在他头顶,说话声低沉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方宜臻的头被他摁在怀里,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唇角,然后声音放轻了些:“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别真的哭地跟个小孩一样……让我死也死的不安心。”
男人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
过够了两人生活后,方宜臻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
那小孩长得跟某个世界里的江亭有七分相像,方宜臻一眼就喜欢上了,小孩一开始有些怯生,没过几天就跟方宜臻好的天天黏在一块,这让某人又开始不是滋味儿了。
男人对除方宜臻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没放在心上,包括小孩,小孩每天在家里上蹿下跳故意在他面前制造存在感,他都是一脸的冷漠,只有方宜臻出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才会出现微末的改变——所以这也就导致了他对小孩黏爸爸到要睡一张床(直接影响了夫夫生活)的行为非常地,不悦。
小孩终于明白了怎么样才能引起另外一个爸爸的注意,于是作死作地更加欢快了。
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又温柔缱绻地过去了。
*下面微扯淡,选择性看*
——人生来,即为了迎接死亡。
男人推开了沉重的铁门,步入空荡荡的房间内。
纯白色的空间中央躺着一个半圆柱型的装置,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连成线路接入装置表面。
他走到装置前,通过透明罩,静静地看着里面安详地睡着的人。
那熟悉的面容。
是他年轻的爱人。
“过去的记忆都传输好了,差不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