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秘书戴着黑手套,一人一边,竖着展示画作。是真迹。陈斯屿看完画,睇向薛啸凡。“想让我放过薛家?”没有刻意加重疑问语气,也能让人听出他的轻蔑。薛啸凡强撑不下,丢面子是小,真得罪是大,什么个人荣辱,在家族利益面前全都不值一提。他顺低眉眼,收敛了原先的傲气:“之前是我们不对,包括夏笙的事情,也是我的过错。”“如果再有人看到那些照片……”陈斯屿幽幽警告。“不会!我保证不会!”薛啸凡强调加保证,进入谈判收尾阶段,薛家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就看面前这位肯不肯松口了。为了薛家,他愿意把姿态放的一低再低。陈斯屿傲睨自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临走前,他留下:“若有那一天,我会让你及你的家族,付出惨痛、绝对、无法承受的代价。”等一行人离开,沉重的大门重新关上,薛啸凡侧倒,撑了一下桌面,混血脸蛋露出劫后余生的讽笑。“呵,夏笙……”…………林维尼不觉得陈斯屿会放过薛啸凡,但陈斯屿却真放过了。“那个,屿,我知道这画对你来说很重要,但薛家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你留他们,恐怕以后得时时提防。”能痛快解决掉,为什么要留下。林维尼印象中,陈斯屿是他们之间,最心狠,最无情的一个,而且在这种大事上,陈辛旧时的人都回来了,没道理,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屿,要不要再做的过一点,虽然我们有薛家走私军火的证据,但这证据有时效性,时间一长,他们会抽身,慢慢把以前做过的都抹没,到时候证据就没那么有说服力了……”现在这情况,无异于陈家露了底牌,薛家不会甘于被陈佳拿捏,卑躬屈膝,低声下气,不过是在等待机会,想日后一口咬死陈家。“不。”陈斯屿的决策没有因为林维尼和梁展的话而改变。“为什么啊?就因为他手上有夏笙照片?”林维尼想不通,若是这样就怂了,那薛家以后总会拿捏上陈家的,只要他手里有夏笙照片一天……“薛家暂时不可能倒,做过了,鱼死网破,受伤害的只会是她。”陈斯屿冷静地观局,入局,最后出局,都觉得他毫无所获,实则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要薛家在沐城失势。他要那些照片,永不可能流出。经过这两天,薛家元气大伤,近两年解决困境都来不及,更别提韬光养晦,卷土重来了,在沐城失势已成必然。将死,未死时,忌惮害怕的东西最多。薛啸凡不可能再对夏笙做什么,如果他想鱼死网破,那必是他什么都失去了,可他没有失去,他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薛家。薛啸凡所要顾忌的太多,没办法做自己,威胁夏笙时,他大概没想到,会因此差点丢了整个薛家。纵观棋局,已是占了上风。不费力气地权衡制约,比承担风险赶尽杀绝,更合陈斯屿心意。那个风险,他不想承担。“薛家一日不倒,薛啸凡就一天不敢对夏笙怎么样。唯一继承人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悲哀。”“屿,你是恋爱脑?”林维尼逮着风,就是雨,故意曲三歪四,揶揄陈斯屿。梁展稍远点看戏,不想卷入其中。陈斯屿将西装脱了,领带解了,准备待会换回常服。他没有反驳,也不承认。“护女友就是恋爱脑了?”明晃晃承认,是二十多年来,头一遭!林维尼傻了,梁展烟掉地上。他们面面相觑,无法相信。陈斯屿面不改色,看了眼时间,准备要走:“出去喝酒前,记得完成工作。”他指的是,给这次的事情善后。薛家变天,引起的连锁反应不小,查到陈家也是麻烦,最好就是在人察觉前擦掉痕迹,堵灭风声。“你会在意这些?”梁展笑,地上是他最后一根烟,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总得来说,陈斯屿比烟瘾会折腾人。“不在意,但最近忙,不想浪费时间。”陈斯屿离开后,林维尼张了张嘴巴:“夸张。”梁展笑了声,最后还是捡起了地上的烟:“真是的。”“他说什么,女朋友?他居然承认了。”林维尼好不意外。梁展眯眼:“啧啧。”林维尼:“还说不是恋爱脑……”黑社会词“也就是说,薛啸凡被你解决了?”夏笙拉着陈斯屿,准备好好听听,她男朋友有多神通广大。解决,谁教她的……这样黑社会的词。陈斯屿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