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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好个君子谋道！

有毒不明

自钟城回来时就已是夜深，如今再经晋穆的突然到来和他两人对弈的消磨，时间已然不早。我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琢磨那盘棋局。本想就这么坐着耐心等无颜回来，岂知双眸在棋局上盯了不到片刻的功夫，眼帘就渐渐无力地垂了下来。我甩了甩脑袋，揉揉眼睛，折腾再折腾，还是抑制不住地呵欠。转念想想，心道那两人废话多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于是便搁下茶杯，伏在案上眯了一会。

一眯就睡着了。

许久后，昏昏沉沉间，腰间一紧，有人俯身抱起了我。

我挣扎一下，微微睁开了眼，侧过头，睨眼看了看抱着我的人。&ldo;回来了？&rdo;迷迷糊糊地，我呓语一句，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垂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他拿冰凉的下巴蹭了蹭我的脸颊，默了一会，方低声问道：&ldo;怎么不去塌上睡？&rdo;

&ldo;等你啊。&rdo;我无意识地顺口答，把脸贴近了那处冰凉，给他温暖。

他又沉默了，立在原地僵了半天，这才抱着我走至白玉塌，将我放下后，他自己也躺了下来。

我迟疑一下，想了想还是拉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头枕着他的胳膊，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他的身子。本以为倒到塌上后睡意便会铺天盖地地袭来，谁料不是。我抬眸望着他俊美坚毅的面庞，看着他半闭半睁的眼底间浅露微闪的寒芒，不由得脑中恍了恍，瞬间清醒过来。

此刻虽有锦被盖着，他的身子还是冷得像块冰。我情不自禁抱紧了他，轻声问道：&ldo;怎么了？你和他谈成了麽？&rdo;

薄唇微微一勾，他笑着点头：&ldo;嗯，虽然很不容易，但总归谈成了。&rdo;

&ldo;他提了什么条件？&rdo;看了那盘棋局，不猜也能知道此次晋穆出兵，仁德大义是名，谋事利害才是真。

无颜笑，目光倏地有些阴寒：&ldo;条件？很多。那家伙胃口大得很，也不怕吃得太饱撑死！&rdo;

&ldo;那你都答应了？&rdo;我伸手摸他的脸，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哪里似有些不妥，害得我心底的弦突然抖了抖，有点不放心。

无颜握住了我手，垂眸看我，笑：&ldo;我岂能都答应他？自然只能答应在我能忍的极限之内的。&rdo;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心中有疑问，想问又问不出口。

&ldo;不关你，只关天下。&rdo;他一眼看穿了我心中所虑，也不多说，只轻轻一笑，低下头，将冰凉柔软的唇贴上我的额头。

我笑了笑，放下心，脸稍稍一侧，避开他的吻，埋首窝在他的脖颈间，低声道：&ldo;楚国究竟出了什么乱？晋穆为何不趁乱攻楚，反要盯上南边的梁国？&rdo;

无颜沉吟不语，指尖缓缓在我发上流连按抚。半响，他才出声慢慢道：&ldo;楚有二王，兄长桓因是昔日的刺客，并潜入齐国当了多年的将领，天下人识者甚多，为免麻烦和猜忌，楚国先王逝世前，命传位掌政的公子桓位在幕后，且令其弟清以王身份示于人前。当日楚丘之上父王无意撞破楚王的真正身份后，一怒之下发兵攻陷楚丘。而其实那场战争后，桓公，就是那个人……&rdo;说到这，他的话语微微一顿，嗓音即刻低沉了下去。而后，陡然就没了声音。

我也不再说话，尽管死而复生后我一直避免想起，但此刻脑中还是清晰浮现出桓公的模样，那个笑容总是优雅得动人、可眸光总是悲苦一片的人，那个能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命令易容成聂荆的晋穆拿匕首刺我的人……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心中轻轻一颤，身子莫名地开始瑟瑟发抖，耳边似乎响起了他温和无谓的笑声，眼前也仿佛看到了他淡漠清冷的目光。

明明看上去那么亲和无害，做的事、使的手段却让人一想就忍不住颤栗害怕。这样的人，他掌控下的国家还会出现内乱？我有点不敢相信。

无颜发觉了我的异常，抱住我的胳膊忙用力收紧，叹了口气，定声道：&ldo;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有伤害到你的机会。&rdo;

我咬了唇，心中暗道：我害怕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你。楚桓再容不得我，底线不过是要了我的命，我死过一次已不再怕，反倒是你，让我担心……

我抬了头，凝眸看向眼前的人。而他也正垂眸瞧着我，凤眸狭长，目色时而清澈如水，时而幽深似潭，殿内光线并不明亮，些许昏暗映入他的眸底，无端端添上几抹让人难看分清的阴影。

&ldo;你接着说。&rdo;我笑着伸指揉开他眉间微微皱起的褶痕。

&ldo;父王占楚丘后，发兵攻齐的是凡羽，下命令的是凡羽的父亲，非那人的意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