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内里剑拔弩张的虚假寂静中,他故意似的慢悠悠地说:“我选——【c】。”倒计时归0!从众游戏(终)钟力的手已经随着他的声音下意识去按扳机,闻声整个人下意识地一怔——林熹竟然没跟随方恒安,选让陈默去死的【b】!一条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的规则,同时浮现在他们脑海中。——如果三人选项都不同,则第三人被淘汰死亡。但这条规则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第三人拥有最终的裁决权,没人会让自己去死!顾临奚却选了。这一瞬间的惊诧已让钟力失了先机,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但是游戏的崇高性已经被深深刻入潜意识里,因此他手头已下意识地调转枪口,从陈默转向那个按规则应被淘汰的“自杀者”林熹!与此同时,“嗖——”地一声,一阵划破寒空的金属嘤鸣就像寒针刺破短暂的寂静。——那是子弹的声音!两颗子弹射出相差时间只有毫厘!这一切都发生在最后1秒内,却又仿佛被拉成了电影的慢镜头——警局狙击手一击射中了钟力的腹部,鲜血四溅,钟力瞬间倒地。同时,四周忽然嘈杂起来,刑警队在缩小包围圈,探照灯打了过来,钟力暴露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他却没有捂伤口,而是捂着和他本人极其不搭的金属小熊皮带扣。他的血沾满了这只粗制滥造的卡通熊,熊脑袋裂开了一条缝,轻巧地滚落在了泥地里。这男人的眼里忽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好像那一枪不是打在皮带挂件上,而是毁了身家性命似的。他如同穷途末路的野兽,对着顾临奚狠狠地按下了土枪扳机——顾临奚并不是傻乎乎的活靶子,他提示狙击手的时候能把时间算到如此精准,自然也算准了钟力重新瞄准他并射击的时机。所以,他掐着钟力扣下扳机的那瞬向左侧跑去,却没想这一动作惊到了已经被这突发情况吓呆了的陈默。这倒霉孩子可能已经被顾临奚坑出了条件反射,见他往自己方向靠近,下意识觉得不好,竟然猛的把人反方向一推,自个儿没头苍蝇似的,在这枪林弹雨中吓得掉头就跑。陈默是个手下没轻重的半大小子,顾临奚原本就失血虚弱,又加上没防备,直接给推了个踉跄,正对上了钟力那颗子弹迎面而来!顾临奚:“……”这或许就是报应吧。这样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的死法,恐怕如果他的敌人知道了,也会觉得莫名其妙。他想,自己这一生果然是个笑话,连死都死的这么黑色幽默。——但其实,倒也不算很坏。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但在顾临奚的脑海里,这一秒时间好像无限拉长了。他事不关己地想:这所谓生死之间会将意识里的一切放慢的奇迹真的存在啊。顾临奚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有点疯,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竟能伴着飙升的肾上腺素,品出一丝趣味。连毒发期折磨人的头疼、不断失血的伤口都成了一种兴奋剂。他放缓了呼吸,近乎冷酷地品味痛感、失血的寒冷还有死亡降临的阴郁,像在细品什么好酒。一幕场景在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浮现,那是一座雪山深处,鲜红的液体在滚动,就好像滚烫的岩浆。那是他13岁被外公领回去之前,在“雪山”上记忆的残留。就是在那里……孕育了最初的故事,那是“导演”的根据地,更是埋藏着“拉美特利”的最深秘密。顾临奚忽然觉得不对。——他怎么还没死……这“生死停留”的闪回是否未免久了点?下一个瞬间,他听到自己浑身骨头都震了一下,背重重砸到了墙上。他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满身温热的血烫着了——方恒安的头无力地磕在他肩膀上,血从方警官胸口的枪伤处不停往外涌。顾教授整个人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部分被方恒安的鲜血震住了,半个想法也冒不出来。而另一半是大脑依然在冷酷的精密运转,清楚地告诉他:你没有死是因为最后一刻被方恒安推开了,那人用后背帮你挡了子弹。警局的人一边喊着“队长”一边冲上来分开他们,要将方恒安抬上急救床。但他们一时没有挪动,因为方恒安浸满鲜血的手还紧紧攥着顾临奚的领口。他们的血混在了一起,连呼吸似乎都腾开了红色的雾。方恒安的眼神有些涣散,其实神志应该已经不太清楚了,声音轻得近乎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他说:“你又想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