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导演的声音才阴测测地响起:“顾少爷,你总是让我一次次吃惊。这么多年,雪山一直在暗中监视你,原本以为你真成了个金字塔里不谙世事的大学教授,没想到竟然什么都知道——恐怕我刚才没叫错,原本不出意外,你的确是顾穹在’雪山’的继承人吧。”顾临奚知道他误以为这些事都是顾穹告诉自己的,却也并不解释。导演忽然笑了起来:“那既然你知道你父亲的死有拉美特利一份功劳,应该也知道了你身上的毒是源于拉美特利吧?”“说起来,我也很好奇。拉美特利说那毒是跟在血液里能破坏整个神经系统的。顾少爷博学,一定也知道按照’雪山’的教义,神经系统和血液组成起来基本就代表了一般宗教定义的’灵魂’了。”“我很好奇,你如果真的换了具身体,是否还带着那种毒呢?”他的声音低哑森寒,仿佛一条毒蛇在耳边吐信子。顾临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神情纹丝不动。既不回答,也不否定。导演沉默了一会,蓦地提高了音量,经过机器处理的生意发出一阵让人胆寒的锐响:“不过,我更奇怪的是,顾少爷你说的这些和我问的事情有多大关系?”他注意到了。“顾少爷,你不老实的话只能辛苦方警官了。”导演冷冷地说:“方警官,请你拿起刀扎向自己的左手手腕,我要看到你的血在桌面淌出半径为10公分的血泊才会继续游戏。”顾临奚瞳孔骤缩,刚要说话,却没想到方恒安下手的速度更快。——一般人即使只是出于生理层面的自我保护本能,在对自己下手时都会有些迟疑。方恒安却瞬间拔刀出鞘,快而稳的往自己腕部割去。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知道怎么避开动脉,延长失血而不致生命危险的时间。也知道如何让出血量更大,更快达到效果。几串血珠随着刀锋走势甩落在了镜头上,给方恒安因失血瞬间惨白的脸上了层血色的滤镜。那其实应该是非常剧烈的痛,他却只是锁眉抿唇,一声没吭。导演哈哈大笑:“方警官是位硬汉!”方恒安根本顾不上外界,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导演那句“毒跟在血液里,能破坏整个神经系统”,每一声都像砸在心头。而在看着血液从上口喷涌而出的瞬间,他竟然有点能理解顾临奚那个疯子往刀口撞得痛快了。因为当你的灵魂已经痛苦到一定程度,肉体的痛楚反而成为了一种兴奋剂和强心针,能短暂地忘记更真实和永恒的痛苦。爆炸倒计时血流量很快满足导演的要求,方恒安用纱布裹住伤口,对顾临奚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很清楚不管你怎么做,导演为了扰乱你的情绪都会对我下手的。”那瞬间,顾临奚从来飞快精密运转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方恒安是在对他说话。但他却不想在导演面前回应,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偏过头,神色近乎冷淡。——来掩饰心里那股陌生的感觉。“顾少爷,我忽然觉得应该一开始就让方警官来做您的测谎仪。毕竟这会儿你的情绪波动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得多啊,二位可真是师生情深!”导演话锋一转,厉声道:“顾临奚,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的问题,你死而复生的秘密是什么!”顾临奚的神情在一瞬间的剧烈波动后迅速收敛,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平静,甚至冷酷的不像活人。他终于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我只能说出我自己的经历,真正的秘密从来只有拉美特利本人知道。”“我在承安大桥事故后还有一点非常模糊的意识,记得有人抽了我一管血,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我发现自己赤身泡在一个白色房间的红色的池子中,并且已经改头换面。我起先以为那种红色的液体是血,但很快发现没有血腥味,反而有种植物的清香。”“前一个月我动不了,有带着白色面罩的人每日照顾我起居。后来大约又过了两个月,那些人就不再来了,这时我也能行走了,才发现我是在一座雪山里。”“确切的说,竟然有人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地方挖空了一座雪山,造了一个建筑。”导演打断道:“顾少爷,你是没吃够教训吗?这么违背常识的事情也编的出来。”顾临奚竟然笑了:“我们做的就是违背常识的事情,如果你还没有适应的话,说明你一开始就不合适参与拉美特利的秘密。另外,不是一直有类似的流传吗?——拉美特利的秘密埋藏在雪山深处,他在那里研究人类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