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神情暧昧:“于是顺理成章的,警察被失而复得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为人予取予求,成为了导师所掌握组织的成员,并为此出卖警局机密。”“而导师也没有亏待他,双方里应外合,自导自演,正为这位警察添了成绩。不信你看看,钟力和芦花园案结案,如果不是出了陈老爷子被胁迫自杀这当子事儿,原本你的方老师…应当是要高升了吧?”秦澜的确有听孙局透露过一点信息,当时只顾替方恒安高兴。如今她的表情看起来却像被谁忽然打了一拳。导演又提醒道:“不管怎样,你亲妈的血进了他顾临奚的身体,被抽成一具干瘪的尸体,可是不能磨灭的事实哦。”自从秦澜持枪将顾临奚挟持到导演那里已过去七天了。导演说此人非常狡猾,如果她直接逼问必没有一句真话。因此说要与她合作,告诉了她顾临奚现在就在a大办公室前,让她绑来,一定会给她满意的答案。秦澜去了。她去时看到那人的侧面沐浴在黄昏的余晖里,神情间有种说不出的寂静。安静到仿佛可以心甘情愿死在这一刻似的。她心竟然揪了一下,想起她第一次踏入a大,那时她胸腔里还涌动着滚烫的热血,而第一场入学宣讲中那教授神态温和凝定,说到真实与真相。这些原来都是假的吗?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问不出真相了。于是她照做了,将顾临奚带给了导演。导演说要去他们的地方审问。但是秦澜还不是他们的人,因此要让她蒙上眼睛,秦澜同意了,因为导演并没有收缴她的枪。女孩在最短的时间意识到,这世上没有永远可以信任和依赖的榜样,能依赖的只有手中的武器。他们上了一辆商务车,车开了大约一小时。秦澜仔细倾听着声响并默数着转弯的数量。蒙眼布摘掉的时候,他们到了一栋白色的大楼,六层高,附近一片荒凉,显得就好像荒野中的丧旗,格外诡异。除导演外,这里大约还有十几个白衣人。这些人也非常奇怪,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机器,从抬手到行走动作近乎分毫不差。也绝不会多说一句不必要的话。有时候秦澜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已经误入了黄泉国度,这里只有她一个活人,而身边都是白骨所化。只有眼部伤口的剧烈刺痛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她咬着毛巾,亲手拔出了扎在肉里的碎玻璃。运气很好,眼睛还看得到,应该没有伤到眼球。她洗掉手上的血,觉得是时候和导演要求见顾临奚了。导演很爽快地答应了,说正好时间差不多了,可以亲自带她前去。导演边上楼边兴致勃勃地和她介绍,说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门缝里压了厚厚的海绵,没有窗,没有声音,如果关上门不会有一丝光。秦澜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名词:“斯坦利感官剥夺实验”。即将人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尽可能限制其五感。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撑不过三天,更别说是这个空间中连光都没有。也是常用的非法刑讯手段。这可以用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甚至可以逼疯他。导演饶有兴味地看着秦澜的神色:“警察小姑娘,你是心软了吗?那可是小瞧了我们这位客人。”说着,他停在了顶楼最深处的房间。门是指纹密码锁,导演按上拇指后,门轰隆而开。走廊上锐利的灯光从逐渐扩阔的缝隙中投了进去,秦澜看到了坐在房间深处的人。他斜靠在纯白的墙面上,手随意地搭在支起的单膝上,另一条长腿懒洋洋地伸着。垂头阂目。光看那放松的姿态仿佛像靠在公园长椅上闭目养神。但是他身下不是被阳光晒的暖融融的草坪,而是他自己的血泊。仔细看去,顾临奚的手腕、脚腕等露出的部位都能看到极深而狭长的伤口,鲜血仍在慢慢渗出。只是衣服原本就是黑色,因此不太明显。原来他这闲散的坐姿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谁到这个地步恐怕都站不起来了。甚至有一瞬间,秦澜以为他已经死了。她内心倏然泛起一种无着无落的惶恐,这满屋的血腥味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导演示意她先出去等着,自己有话需要先谈。房间厚重的大门合上,白炽灯倏然亮起,室内如同白昼。少顷,顾临奚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脸色苍白如鬼,乌发被冷汗浸湿在脸颊和脖颈,极其狼狈,但眸光却反而显得更亮,近乎带了点回光返照般的不祥。导演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身看他:“顾少爷,这些招待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