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有人把球传到了许川手里,示意该他投篮。许川心早跑到几米外,跳起来的时候余光瞥到翟清俊走出场外的背影,他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这是去场外拿手机了。几乎就是那一瞬间,他的心猛地坠下去。连带着落地的时候也没注意,不知怎么就扭到了脚,一阵钻心的刺痛将他拉回来。说是脚踝的痛钻心可能也不对,其实脚踝伤得不算重,翟清俊都是加完好友才来看他的。他应该就是……就是单纯的心脏在疼。好难追。真的难追吗?他不知道。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个去追的勇气,翟清俊把他当最好的兄弟,所以在追求者们的竞争中,许川可以全程旁观,可以知道裁判的想法,甚至可以左右裁判的选择,贿赂裁判——唯独不能自己参赛。不知过了多久,班里的探子站上讲台“啪啪”拍桌,大喊道:“都快醒醒!老罗来了,在办公室训翟哥呢,下一步就进班了!”许川收回思绪,看到同桌整个人抖了一下,迅速坐起身,慌慌张张地摸眼镜,戴上后整理仪容,拿过交界线处的卷子一笔一划地写名字,然后找到第一题开始高度集中注意力地写答案,一连把前八个选择题连算带蒙地写完,才长舒一口气。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周全到手动把眼睛撑了撑,看上去不那么睡眼朦胧。同时几个刚去打篮球的也顶着张刚洗完的脸进班坐下开始装模作样。……这就是经验啊。八班原住民面对老罗时的精彩表现,永远是他们这些刚来一学期的人无法企及的。不多时,老罗一手捏着一沓答题卡,身后跟着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翟清俊,两人一前一后进班。老罗站上讲台,扫视全班——“化学老师的车半路坏了,便宜你们疯玩一节课。”台上的女人名叫罗颂梅,大约40岁,具体年龄没人敢问,八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长着一张严肃冷厉的脸,约莫是因为不爱笑,脸上岁月的痕迹看着很轻。她个子不高,常年靠高跟鞋撑场子,头发总是看似随意地夹着或者盘起,但却又让人说不出随意来,总觉得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一丝不苟。罗颂梅跺了跺高跟鞋,闷闷的两声响后,她面容严肃带着怒气,垂眸睨视着讲台下的学生们:“期末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最高分贺天一,第二许川。其他人等公布了自己去榜上看。着重说一下这个人——”她抬手看都不看一眼地指着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的翟清俊。许川跟随着大家的视线朝着翟清俊看去,对方却从众多视线中一下就抓住了他,一秒对视,许川想起他和翟清俊已经将近一周没说过话,又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台上的少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高,许川记得他净身高就有187,当然最瞩目的不全是身高,他还长了一张格外帅气的脸。这张脸该怎么形容?是很传统意义上的帅,又有点匪气,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有点坏。遥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翟清俊误以为他是欺负了女同学的小混混,上来就给了许川一脚,许川气得简直要冒烟。他气极了就不说话,愤愤地看着翟清俊,两人就这样眼神互刚了好几分钟。一直到有人跑过来告诉翟清俊,小混混已经抓住了,这位同学是无辜的。那时翟清俊还没长开,但已经初见端倪,他尴尬地挠着头,嘿嘿地冲着许川笑。当时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笑容痞气中带着些乖巧。大概是因为这张脸——许川这个记仇的性子,气居然莫名的当场就消了。到现在,他不用看着翟清俊的脸也能清楚地记住他脸上的每一寸,记得从第一次见到现在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也不是想记,也没刻意去记,就是看一眼,然后忘不掉。许川思绪跑的太远,台上翟清俊为“写英语作文时睡着并把口水流到了答题卡上”而道歉时,他才收回一丝魂,嘴角勾起一点不明显的笑意。注意力集中,集中——第一题选c。下课后,许川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同桌是个超级行动派,刚一打铃人就飞走了。许川刚想借他椅子放一下要带走的书,一个纤长有力的手就将他这些书全部托住。手的主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带着一身熟悉的味道。“都一周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翟清俊挪了挪,连带着椅子一起面对着许川。他另一只手把许川的书包抢过来,将书一股脑装进去。唰——原本许川要收拾十分钟的书包就这样被迫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