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听见这个回答,心瞬间凉了一半。“你还不明白吗?我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让你不高考,就这么简单。”许一泽摆明自己的目的,他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好像刚刚说了件吃饭喝水似平常的事情。许川一瞬间几乎被激红了眼,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不免在抖:“你还要什么,一次说了。”在许一泽这种人看来,高考跟平常的考试没什么区别,他不努力,也不知道这场检验努力成果,对未来影响深远的考试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脸上写着最直白的蠢和坏,无知和傲慢竟同时在一张脸在展露无遗,许川发誓这是他18年来见过的最丑陋的一张脸。许一泽说:“我就要你和我一样,当个没大学上的废物。”“凭什么?”许川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他舔了舔后槽牙,微微扬起下巴,眼中似乎有点点红血丝。许一泽没想到他会反抗,当即慌乱了一秒,然后怒气冲天:“你他妈的,跟谁说话呢这个语气?怎么了,你不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废物吗,考不考大学对你影响大吗?反正你早就该死了,你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没发现你的存在有多错误吗?没有一个人要你,没有一个人在意你是死是活。你有命活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想什么高考,高考是你这种人该想的吗?”许川微微偏了偏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步子不自觉地往前迈出,朝许一泽逼近:“我是哪种人?”紧接着,场面陷入失控。许一泽的小弟冲上来拉许川,仗着人多,给许川拉近了一条死胡同里,一群人堵在胡同口,耀武扬威地说着什么,许川的大脑已经一片混沌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看到许一泽站在中间,只觉得许一泽那张脸上缺他一个巴掌印。他丢下书包,朝着许一泽走去。又在临近时被这群混混手脚并用地拖住。几次下来,时间渐渐逼近。许川的眼睛几乎都要失了神,他大脑中混乱到什么都捋不清楚,各种各样的想法,各种人对他说过的话,所有他在意的,他听进去的,一幕幕一声声,在大脑中纠缠不休。最后在许一泽看了眼时间,勾起嘴角嘲讽地说:“九点了。”那一瞬间,大脑中缠斗一切似乎有了一个出口。出口写着:许川,完了。一切都完了。接下来的事情许川记的不真切了,他当场脑子是乱的,眼前的场景是虚浮的,以至于多年后他回忆起这段都无法整理出完整的画面来。他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砖块是从哪里来,不知道那群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家伙你为什么四散逃走,不知道为什么多年未见的许翊伯跑来胡同口。他好像看到许翊伯眼中的惊恐与害怕,好像听到有人喊“停手”,好像有惨叫声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撕心裂肺地发出。但一切都好像并不真切。他闭上眼睛,缓了两秒又睁开。入目的依旧是一片红。他看到自己原本应该拿笔写字的右手拿着沾染血迹的砖块,看到许一泽额头上的一块血红,许一泽眼里是惊恐到满布血丝的红。他的右手也破了。砖块真磨手啊,他还要去答卷子的,他的手破了,高考怎么办。高考……他错过高考了。许川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许一泽,他说:“我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是什么东西,我也比你清楚。你是你爸出轨和小三生的垃圾,是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在被销毁的东西,所以你愚蠢恶毒丑陋至极。你以为拦住我高考就能拉我下水吗?不,不可能的。你这辈子都会是垃圾,你随时都可以和你的垃圾父母一起去死。但我,我永远不会和你们一起烂死。”许川越说越冷静,他仰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敢走近的许翊伯。低头压住许一泽的小臂。举起砖块,用力落下,几次反复。“没用的东西,坏了就坏了。”许川站起来,丢掉砖块,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他捡起地上的书包,没有再看这对父子一眼,拼了命地朝四中奔去。“你做过高考迟到的梦吗?”6月12日。高考后的第三天。翟清俊这两天没见到许川,发微信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去他家也堵不着人。和李文豪打完篮球坐下之后,听到旁边几个人在聊天。“当然,高三的时候经常做,醒来的时候又害怕又高兴。”说话的人劫后余生般地顺了顺气。李文豪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我也梦到过,虽然我也没那么看重高考吧,但也吓得够呛了。你梦到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