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面呢?后来几年,过得好吗?”翟清俊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乎,尤其是那彼此缺席的八年时间,他时常梦到许川在国外过得并不好,半夜都会惊醒。“也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我妈在那边有个朋友,老来看我,一发现我生活质量下降,就给她打小报告。”许川笑了一声,“我妈收到消息就去找许翊伯麻烦。”提起这个名字,翟清俊脸色有些微妙,当时许川高考的事情没跟他全说实话。他不知道现在能不能问,毕竟别说是许川了,这件事到现在在他心里都是个坎儿。但许川好像一下就能从他脸上读懂他内心似的,主动说道:“当时许翊伯跟他儿子泄露了我的地址。其实我这些年都不知道他们居然又回了嘉文市,这么小的地方,那之前一次都没见过面。”他端起水杯喝了口,再提起这事时情绪已经很平静了。“他儿子,我不记得跟你提过没有。”许川客观地说,“他不上学,许翊伯就在他面前夸我,时间长了他就恨我。高考第一天,早上,我应该是出门没多久就被尾随了,但当时没注意到。”翟清俊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手心的肉里。“最后没赶上。”他跳过中间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时隔八年重复了那场考试的结局。许川记不清当时具体的情况了,这么多年过去,那段记忆只会越来越模糊。像是触发了他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整段记忆都被封存了。“他坐牢了,季叔跟你说了吗?”翟清俊在很多年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但当时他只是情绪不佳地随口讽刺了一句什么,此刻才真正有恨意涌上心头。许川说:“说了,在监狱表现得挺好,刑期缩短了,好像快出来了,就最近。”“他不是杀人了吗?”翟清俊怀疑自己的记忆,“这么快就出来了?”“……他应该没那个本事杀人,就是捅了人,季叔说判了九年多。”许川拿着手机点了几下,忙活完就把手机倒扣在一边。他看向翟清俊,笑道:“翟律,你应该比我懂得多啊。”天天都有人叫他翟律,尊敬的,小心的,试探的,他听了千万遍。如今许川随口玩笑话似的一喊,翟清俊却莫名觉得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似的,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反应不要太异样。“吃什么?我、我做饭吧,你还是别动手了。”翟清俊说着,就站了起来。许川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下来重新坐下。“不用,点了外卖。凑合凑合吧,都别动手了。”“我前几天去见季叔,他还跟我提起你了。”许川抓着他的手没松开,就顺着搭在了翟清俊大腿上。“这老头儿,还提起我,躲我跟躲阎王似的,店都不开了。”翟清俊想起这个就生气,“当时隔壁的老板跟我说他回老家了,后面我越想越不对,他一个单身汉,一口嘉文市纯正的口音,哪有什么老家要回,估摸着就是躲我呢。”许川笑了起来:“他是跟我说关店了,说不喜欢油烟味,不想再炒菜了。他又在新家附近开了个小超市,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回去的那几天,看他天天在麻将馆泡着呢。”“他提我,说什么了?”“就说……”许川想了想,突然顿住了,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但在翟清俊目光的胁迫下还是说了:“当时你看着着急,他不知道怎么应付,就随便唬了你一句,你就走了。”原话还有一句:小翟当时真是单纯啊。翟清俊脸色一黑,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场面,和季叔说的每一句话。他眸光深沉地看向许川,把许川放在他腿上的手骤然握紧。“你知道他当时拿什么唬我的吗?”许川感觉到有些不对,但还是顺着他问:“什么?”“他说,太晚了要打烊,叫我明天再来。”许川轻轻吸了口凉气,抢先从翟清俊手里抽出手,捧着他的脸安抚的揉了揉:“错了错了,我再也不用‘明天’骗你了,别生气。”啊,他刚才到底为什么提起季叔这茬儿?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翟清俊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哄了,给他噎得不上不下的,但看着许川近在咫尺的脸,怒气还是很快就压下去了。“你说真的?再也不用明天骗我?”翟清俊问。许川思考了一秒,不知道他为什么特意重复问这句,但还是很快点点头:“真的。”晚饭两人就随便吃了点,吃饭的时候翟清俊发现许川没有从前那么挑食了。印象中许川的挑食是刻进骨子里的,有一点点不爱吃的菜进嘴,都会立刻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