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公子眼睛亮得跟贼一样,他说完,便一把拽住曹植送我的那串玉组佩,拼力跟我争抢。
矮公子看着不过六七岁,力气却跟小牛犊一样,很快就从我手里夺走了组佩。
“还我玉佩!!”
我气得跳起,却被壮公子一把揪住脑后的头发,往后扯去。
我瞬间回忆起,去年初见袁谭时的场景。
何晏瞟了眼玉组佩,皱起眉,只努嘴道:“这玉佩拿不得,还给她。”
“为何?”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连阿兄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哼!”
矮公子信手将玉组佩砸在一旁泥地里,佩身顿时便沾满了污泥。
“平叔,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么?”壮公子亦不满意。
“哈哈,这赔偿有什么意思呢?今日不若给她一个小小教训,教她知道吾等的厉害。”
何晏站着不动,只给壮公子眼神示意,壮公子会意,抓着我头发的手一松,又将我推倒在地。他侧身从假山角落端起一只废弃的水瓮,径直上前,竟将瓮中新积的冷水,自上而下淋在我头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彻骨的寒意就已袭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震怖得一张一合。待水流过去,我睁开紧闭的眼,双手捂着头,往下摸去,便摸到黏在两颊上湿漉漉的头发。
瞬间的耳鸣过后,我只听见旁观三人不住地狂笑。
笑!笑!有胆,你们再笑一次!!
我下意识在身后摸出一块锐石。
突然又想起这是曹府,便只好停下手中动作。
我直勾勾地盯着何晏的眼睛,指甲嵌进了泥土里:
“你们,就不怕司空降罪么?”
我本以为,这样就能震住他们,没想到,他们听后,反而更加暴怒了。
何晏啐了一口,说:“降罪?你以为你是谁?你真是司空之女么?你当曹司空有多宠你?就你今儿穿的这身,那是司空看你可怜,赏你件裘衣蔽体罢了,你还当作宝了!呵,小小乞丐,竟也能翻身做小姐!我呸!”
“晏公子,你怕是看不起家叔吧?”
何晏冷哼一声:“妹妹用不着唬我,这府中上下,谁信你那清河崔氏的身份?实话告诉你,当初司空要收崔氏义女的消息传回邺城时,我就打听过你!你原是个臭要饭的,十有八九就是袁谭私女,却侥幸在丕公子手下留得一条性命。你骗得了司空,骗不了我!清河崔氏,关东望族,你攀得起么?”
我隐约明白了今日堂上以及此刻被人针对的缘由。
我笑得直咳嗽,指着他道:“公子晏,你说话真真可笑。”
他张牙舞爪,对付着府外来客,却至今都不曾搞明白崔曹两家的利害关系。
难怪在历史上是个历经三朝都不受重视的庸才。
“可笑?我看可笑的人是你!”何晏叉着腰,傲慢俯视着我,“不过认得些许个字,就封作‘女博士’了?司空还与人言,道府中我等皆不如你,真真好笑!你弄没了我价值千金的‘尚书郎’,今日在堂上还差些因你受牵连,我岂能容你!”
“何平叔,你记着,今日之仇,我他日必报。”
“嗬!你要去告状?”
“怎么,敢做不敢当,怕了?”
“哈哈哈!”何晏端正衣冠,狂笑,“你告啊!我有阿母你没有,汝能奈我何?我阿母现下最得司空宠幸,连大夫人都须忌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