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家。11点地铁也停运了,她把懒人沙发拖在行军床旁边,整个人缩了进去,身体动一动就传来稻草垛一般温暖的声响。
刁稚宇翻过来看着她,把毛毯展开分给她一部分,等胡羞盖住肚子和腿,又开玩笑一样扯走了。
胡羞装作生气:“你再这样我要打车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
“别……”刁稚宇的表情称得上可怜:“算我求你……”
这还是胡羞第一次看见他撒娇。裴轸的短信过来:“我和主任说了,转正后把你调任到整复外科来专门做翻译,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问问你的意向。
因为平时看你做翻译比较多,行政的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不知道你的想法怎么样?”
对话框上裴轸两个字被刁稚宇看见,胡羞和他对上眼睛,心头掠过一阵冷风。
刁稚宇的眼神很敏感,脆弱一闪而过,很快就变成了淡漠。
他轻轻地说,没必要避讳我,他的确是很好的医生和结婚对象,如果真的谈恋爱的话,我支持你。
这话轮到胡羞不懂了。说完这句,刁稚宇像是赢了什么一样,心满意足把自己往后挪远了点,蜷缩回行军床的正中央,蛮不讲理地宣布:“我要睡了,你想走的话,我不挽留。”
胡羞突然用力地推了刁稚宇一把:“你到底有没有原则,到底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留……”
月光顺着天窗投进储物间投到货架上,被光束选中的是一个纸箱,密密地摆着黑胶唱片。
也许已经落了不少灰,李埃最近病情严重,也许无暇照顾这些宝贝。
他曾经在古北有一套小房子,一百四十几个平方商住两用,装修得非常雅致,妻子去世后他把房子卖掉,钱悉数打给了老人,算是告慰;打了官司后,逐渐连大一点的房子都租不起,很多珍藏的东西只能在不起眼的角落委曲求全。
时间可以让太多东西沧海桑田,爱情也不会坚不可摧。
她也曾经有想要珍视的东西,书,流行唱片,在妈妈的东西被扔到楼下时,她在楼上侥幸幸存的家当也突然失去了意义。
这些不会轻易地和刁稚宇讲起。可能是因为困倦和胃药,在清醒时候绝对不会从刁稚宇的口中说出的话自然而然地到了嘴边:“我演秦宵一的最后三天,你没有来。”
睡眼惺忪的他说完这句话,伸出手捉住了胡羞的手腕。
昏睡的刁稚宇呼吸深重,像是迅速堕入了梦里。他离自己那么近,梦中曾经想过那么多次,想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呼吸都因为他戏中的回应而牵动,他正握着自己的手。
除去见到你喜欢林秋美的那一晚,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想让你知道。